正文 第11章 死亡倒計時(2 / 3)

結束了……媽媽……熬藥……當我把剛才想到的一切都串起來的時候,突然間,我手腳冰涼,渾身發抖。我知道是哪裏不對勁兒了,天呐……我怎麼這麼愚蠢,我怎麼能利用親人對我的信任,去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呢?試想,當我喝下了媽媽給我熬的藥死了以後,我是什麼也不知道了,可是活著的媽媽呢?媽媽就會想到是她用親手熬的藥把女兒送上了絕路。一個愛女兒勝過愛自己百倍的母親,一旦發現了這個秘密,讓她如何再麵對自己、麵對以後的日子啊!恐怕,這愧疚,會一輩子跟隨著媽媽,折磨著媽媽,讓媽媽終日寢食不安!想到這裏,我不禁為自己的冒失驚呼了一聲:“好險!”我的一轉念,差點就釀造了千古遺恨。這個看似非常完美的方案,就這樣泡湯了。

我還是不死心,繼續尋找著工具。一天,爸爸坐在我的身邊刮胡子。刮了幾下,刮胡刀開始不快了。我的心念一動,馬上對爸爸說:“爸,我幫您換個新的刀片吧。”爸爸把刮胡刀遞給了我,我故意磨磨蹭蹭,一會兒擦擦刀片,一會兒把刀片安上,又退了下來,反反複複地折騰了好幾次,不是我不會安,而是我在尋找著機會。趁爸爸一個不注意,我把一個鋒利的,還沒有用過的刀片迅速地藏在了胳膊底下,然後,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把刮胡刀安好了遞給了爸爸。

順利地拿到了刀片,我趕緊找了一張紙,把這鋒利的刀片包好了,藏在那包馬錢子裏。有了這“雙重保險”,就等於萬事俱備,隻欠一個能夠開啟那扇“門”的良機了。

我還要給媽媽做一點準備工作,所以把日期,定在了5個月以後的中秋晚上。那一天的半夜時分,當父母都已經進入夢鄉的時候,也就是我揮手告別人世間的時候。切完了腕,我把胳膊放在被子裏,即使是媽媽半夜起夜,有被子的遮蓋,也不會發現我的“秘密”。等到天亮了,這一切,也就隨著我的飛翔,永遠地結束了……

唯一一件能為媽媽做的事

就要解脫了,我的心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安定。不再沉默不語,也不再默默發呆了,我又恢複了往日的歡笑。既然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存活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就讓我把笑聲留得多點,再多點吧……

我想再為媽媽做點事情。想想這麼多年來,從我出生起,媽媽就和我“捆”在了一起。一直是媽媽為我做這做那,一句怨言也沒有。媽媽的付出何止是用“辛苦”兩個字就能夠表達的啊,她簡直是用她所有的精力、體力來延續我的生命。如果沒有了媽媽,別說我經曆了兩次癱瘓還能活著,恐怕早就不在了。即使苟且偷生,也是苦不堪言,不會活得這麼有尊嚴。

可是,媽媽生養我一場,我卻沒有為媽媽買過一件漂亮衣服,沒有做過一頓像樣的飯。一個女兒能做到的一切,我都不能做。為了我,媽媽幾次三番地和死神較量。別人家都是“養兒防老”,可是放在我身上,就變成了“養兒催老”。說是彌補也好,說是愧疚也罷,反正,如果我不再為媽媽做點事情,就會寢食難安,更不會踏踏實實地“走”。

我想給媽媽多織幾件毛衣,以後,即使我不在了,也不能讓媽媽挨凍。我要把媽媽各個時期能夠穿到的衣服,從頭到腳地都織好。這樣想好了,我開始讓媽媽幫我翻箱倒櫃地找舊毛衣、舊毛線,讓爸爸幫我買新毛線。遇上鄰居來串門,也讓他們上街的時候,幫我代買點毛線回來。反正,我努力地抓住每一個自己能夠抓住的機會,往家裏“倒騰”毛線。

對於買毛線和把家裏翻個底兒朝天尋找毛線這樣的“大動作”,我有著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想鍛煉一下手指的靈活度,多織一點毛衣。”

媽媽對於我的改變,好像一點疑心都沒有。自從我癱瘓以來,媽媽的心情經常會隨著我的情緒變化而變化。現在,我每天興高采烈地忙活,她看在眼裏,喜在心頭。媽媽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地多了起來。她開始能夠放心地出去做家務,不再一遍一遍地回來看看我在做什麼了。

很快,所有的毛線就都擺在了我的麵前,我開始精心地設計這些傑作。這種灰色的,帶長毛毛的線,又暖和又軟,正好織一個帽子和一條圍巾。這樣,媽媽冬天出門的時候,就不會凍耳朵,也不會往脖子裏麵灌風了。媽媽冬天出門還沒有手套,這團黑色的毛線正好夠織一雙手套。媽媽不能穿買的毛褲,她的腰是彎曲的,買的毛褲後腰太短,一彎腰整個後腰都能露出來,我得給媽媽織兩條後腰比前腰長出半米的毛褲,這樣媽媽的腰就不會總是疼了。媽媽喜歡穿我手鉤的鞋子,這個紫色的線又順又滑,摸起來冰涼冰涼的,正好給媽媽鉤一雙夏天穿的,不悶腳的鏤空鞋子。這個綠色的毛線,絨嘟嘟的,適合給媽媽鉤一雙春秋穿的鞋子。這個紫色的毛線是舊毛衣拆下的,媽媽喜歡穿帶鏤空花的毛衫,這就給媽媽織個開襟的厚毛衫。媽媽喜歡立方體的形狀,這個白色的線和軍綠色的線,正好給媽媽織一件薄的,帶立方體圖案的套頭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