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盛宴落幕(上)(3 / 3)

又一年的秋天來到了,梧桐樹的枝幹顯得更加老邁,枯萎來得比往年更加猛烈。那一年,紛紛揚揚的落葉,灰黃而典雅,透過柵欄的櫻雪,恍恍惚惚。

我回到宿舍,衣櫃裏塵封的吉他,輕輕一彈,便發出清脆的聲音。這個城市,我已經賺夠了給母親老年的贍養費,我還在等待什麼呢?或許,我該背上吉他,流浪天涯。

走之前,我去拜會了師兄,他依然是潦倒。師兄告訴我說,櫻雪因為吸毒,回到了她的城市。回去之前,找到了師兄,希望他可以照顧我,陪著我走過這一段艱難的時光。“其實,她應該是愛你的。隻是,你們這一段錯誤的感情啊……”

師兄一聲長歎,在我的心裏,空蕩蕩地留下一串回音。

蕭子蘇合上筆記本,那一聲長歎,也深深回響在他的心裏。那一刻,他想起了麥小萱、想起了童希、想起了那個遙遠的北京姑娘,像山那邊的雲彩,模糊搖晃。

老大聯係了一場演出,大家都很興奮。阿澤一個電話接著一個電話,連表兄的表兄都通知了,要他們那一天都來聽演唱會。蕭子蘇沒有什麼人可以通知的,給了童希一張票,童希表現得高度的熱情。北哥很淡然,蕭子蘇在心裏想,這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啊。不知道怎麼的,蕭子蘇覺得自己很多方麵都像北哥。

這一段時間臨近期中考試,加上加大了樂隊訓練量,蕭子蘇感覺很吃力。在去家教的車上,不自覺地就合上了雙眼,直到到了終點才被司機喊醒。阿姨照舊是很熱情,因為童希不像以往,總是對家教老師不滿意,反而跟她要求多增加上課的次數。作為母親的直覺,她感覺有點不對勁,可是又覺得蕭子蘇是一個讓人感覺很踏實的學生,也就暗自放下心來,而且童希的成績提高是顯而易見的。

蕭子蘇照常在書房裏跟童希胡扯了一通。“子蘇,你發現我變苗條沒?”童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稱呼從蕭老師改成了子蘇。

“你身材本來就很好的,還要減什麼肥呢?小心把不該減的地方給減下去了。”蕭子蘇瞧著童希的胸前說。心裏想到:我怎麼在童希麵前什麼話都敢講了啊,這不像是自己的風格。

童希調皮地反問道:“你們男生不是都喜歡瘦瘦的女生的麼?子蘇,是不是哦?”

“我啊,我喜歡看起來瘦瘦的,摸起來肉肉的女生。”

“鬱悶,可惜我不是——”童希一臉沮喪。蕭子蘇很享受現在這種狀態,喜歡看童希變幻的喜怒哀樂。

“別急,我朋友前幾天告訴我,有一個地方教授一種操,可以讓你想瘦哪就瘦哪,要不去試一試?”

“真的?我要去報名看一看,謝——”童希另外一個謝字還沒說出口,轉念一想,變了顏色,聲音小了下去,小心地問道:“你那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蕭子蘇心裏說不出的高興,不知道是因為童希的在乎還是她的反應都在自己的掌控中,或者兩者兼有,便索性繼續挑撥道:“那可是一個暗戀了我很久的女生呢。”等童希剛想急切地問下一句的時候,蕭子蘇馬上主動老實交代:“可惜啊,落花有意逐流水啊。”

看著蕭子蘇一臉的得意,童希哪知道自己正在被他算計,以為他正陶醉在被別人愛戀的感覺中,便不由自主狠狠地在他腰間掐住不放。蕭子蘇的慘叫頓時響起,連忙向童希伸冤:“姑奶奶,我這樣子的哪還有人暗戀啊,放過我吧?”

童希聽了手停下來,問道:“真的沒有?”“沒有!”“真沒有?”蕭子蘇辯解道:“你看我這樣其貌不揚,就是一口唾沫下去,都能找到好幾個比我強的人,唉,時運不濟,命運多舛啊,我到倒是希望啊。”童希本來已經放鬆下來,聽了最後一句話,一瞪眼,說:“你還真是不死心啊,看來沒有掐好呢。”

做家教的時間很快就過了,蕭子蘇走在昏黃的街燈下,手裏提著童希送他的禮物。出門時童希對他說道:“你就要快演出了,我給你挑了一套適合你的衣服呢,你記得到時候可要穿上,還要對別人說是我給你買的,聽見沒。”說完便一溜鑽進電梯裏麵不見了。蕭子蘇突然想到了一句詩:

臨窗抹去了,簾內的昏黃

現在的他,正像當年的作者,孤旅在外麵,突然想有一種安定下來的衝動。想到這裏,看著手裏的衣服,蕭子蘇覺得很溫暖,對童希那種原來還若有若無的感覺,陡然變得清晰起來。蕭子蘇自己都覺得嚇了一跳,原本以為,麥小萱是會是他一生執著的目標,可是現在對童希的感覺,自己真是一個多情的人麼?蕭子蘇懷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