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從端著“鐵飯碗”的公務員到獨自打拚的“打工仔”,心理上有怎樣的變化?

廖:我那時端的“鐵飯碗”,每月隻有400多元。但當“打工仔”的第一個月,我就拿到了近2000元的工資。所以,心理上的變化,最初是驚喜,是一種能量得到釋放,價值得到認同的快慰。

戴:當時怎麼會想到出門打工呢?又為什麼會選擇浙江?

廖:說句實話,出門打工是無奈的選擇。因為我在原來的崗位上已經看不到未來,找不到發展的空間(空間是有的,但不屬於我)。別人的經驗告訴我,當所有的機會都向你關閉的時候,機會就隻能靠自己去創造了。正好,我們縣裏推出了旨在增長幹部見識,提高幹部能力的“幹部打工,借地育才”

政策。內心的驅動和政策的機遇,讓我走上了“打工”之路。

之所以選擇浙江,原因也很偶然。獲準“打工鍛煉”後,我給正泰集團寫了一封自薦信,沒想到他們很快回信表示歡迎。對我提出的一些條件,公司也答應得很爽快。也許是一種緣分吧,我第一次向企業求職就成功了,進來之後雙方“磨合”也比較順當,所以一直幹到現在沒挪過窩。

漸漸地,也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自然了戴:去的時候情景如何?遇到哪些困難?怎麼克服這些困難的?

廖:我們企業的總部在溫州,所以我工作大部分時間也在溫州。10年前的溫州,交通不像現在這樣四通八達,公司所在的柳市鎮到溫州市區還需要坐船,到機場也還要坐船,遇到海水漲潮的時候通常要在岸邊等上好幾個小時。國道公路的許多路段坑坑窪窪,而且老是修修補補,好像永遠也修不完的樣子,出行極不方便。小鎮上企業林立,但街道淩亂不堪,人員形形色色,很沒有安全感。所以這裏最初給我的印象是“發達的經濟,滯後的城建;漂亮的姑娘,醜陋的市容”。

初到溫州,最感到不適的有三個方麵:一是語言。當時的很多溫州人,不知是不會說普通話還是不願說普通話,什麼場合都說當地方言,我一句也聽不懂。當我提議對方說普通話時,他們還會冒出一句“你怎麼話都不會說”

(其實是不會說他們的當地方言)。這給我的工作和生活造成了很多不便,也鬧了不少笑話。比如上街買菜,問人家白菜多少錢1斤,對方答:“臉塊巴”

(兩塊半),我卻掏出2元8角遞過去,搞得人家莫名其妙。我去參加市裏的一些會議,從主持人到發言人,說的都是當地話,開完會回來,什麼都不知道。更可笑的是,在一次近百人的會議上,竟然安排我做會議記錄,弄得好尷尬。二是飲食。溫州人不吃辣椒,食堂的飯菜也都清一色的沒有辣味,這對於我這個“無辣不成席”的貴州人來說,的確很不習慣。三是作息時間。

在機關上班時,中午都有午休時間,但在溫州的企業裏,中午是沒有休息的,連吃午飯都匆匆忙忙,囫圇吞棗。所以剛開始時極不適應,一上班就打瞌睡,但因為辦公室是“大排檔”,又不敢睡,隻有硬撐著,非常狼狽。

麵對這些困難,埋怨是沒有用的,當我們無法改變環境時就隻能努力地適應環境。漸漸地,也就習慣了;習慣了,也就自然了。

當然,現在的狀況已經大為改觀。溫州人不再死抱著當地方言不放,普通話成了最主要的日常交流語言。企業也為適應各地員工口味,準備了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