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吃飯的時候也還戴著呢。”
離煙夾起一朵顫巍巍的酸甜口兒的醃木耳看了看,眉心微微一蹙,顯得有些嫌棄。
天水一意味深長的撇了一眼喝著糙米粥的離煙,手裏的銀箸輕輕的響了起來,“真是大家閨秀啊。”
離煙又夾了一塊點著熟百合的棗泥糕,剛吃了一口便迫不及待的讚了起來,“你這私用的廚子果真是名不虛傳,又甜又細……百合也蒸的恰到好處。”
天水一看著她胃口很好的樣子,淡淡一笑,“蘭心不一起用點兒?回了黎府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呢。”
蘭心聞言手腕一抖,小銀勺裏冒尖兒的一品鬆仁玉米稀稀拉拉的落進了離煙箸前的銀鑲蓮花瓷碟裏。
離煙揀了一顆落在“蓮花蕊”上頭的胡蘿卜丁放進嘴裏頗為享受的嚼了半天,才放下銀箸接過蘭心手裏的銀勺道,“我的人向來懂規矩。樓主不必費心。”
蘭心緩慢的垂下了眼睫,不知怎麼的心裏突然安定下來,“小姐要不要嚐嚐這道素豆幹?”
離煙微微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離自己稍遠的那隻三腳圓盤。
清白的湯頭上飄著薄如蟬翼的菱塊冬瓜,幾線濃綠被個頭飽滿的枸杞點綴得極為漂亮。
蘭心換了一把幹淨的長勺和蓮子碗,動作十分舒展的輕聲道,“您要不要也來一碗?”
天水一夾起一片淋著香油的臘腸,嘴角挑了挑,“我聽說‘梅花霜’的生意最近不大好。”
“嗯,”離煙手裏的糙米粥還剩了半碗就懨懨的放下了,又喝了幾口冬瓜湯便覺得飽了,“‘杏花霜’的酒,你可嚐過了?”
“嚐了,”天水一看了一眼正就著鹽茶漱口的離煙,自己夾了一塊棗泥糕吃了起來,“還不錯。”
離煙癡癡一笑,起身立於桌畔,就著手巾擦了擦手道,“這棗泥糕,和素豆幹,送到我房裏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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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停了,”劉管家渾身冒著虛汗,蒼白著一張臉對守在七芳亭旁的監工擺了擺手,“明天也停了,回去等信兒。”
監工應聲彎了彎腰,有些納悶的看了看劉管家和他身後的布衣管事,還未待開口,那略顯消瘦的布衣管事便不耐煩的衝他擠了擠眼睛。監工仍是彎著腰,心裏不覺的閃過一塊疑影,陪著笑道,“是是,我們回去等信兒。”
劉管家一眼一寸的盯著院裏的生麵孔撤盡,這才回身將那布衣管事和落在身後幾步遠的兩個布衣兄弟領進了自己的屋子。
“打聽到了嗎?”
那布衣管事緊忙著給劉管家遞了一杯茶,愁眉苦臉的搖了搖頭。
劉管家將那茶杯一推,衝站在門口尚未抬起臉來的兩個兄弟喚了一聲,“石成,石達,你倆過來。”
石成石達相對一眼,悄無聲息的滑到了劉管家眼前,“管家。”
“什麼也沒打聽到?”
管事的見兄弟兩人沒有接話,急的幹脆在身後一人給了一腳,“劉管家問你倆話呢,吱聲啊倒是!”
那身量稍矮一些的冷不防被踢了個正著,脫口“哎呦”了一聲,管事的橫眉一凜,揪著他的後脖領壓著聲音斥道,“你怎麼回事兒,給我丟人丟到劉管家麵前來了!”
劉管家大掌一拍,桌子上的茶壺茶盞應聲顫了起來,“你給我閉嘴!石成你說!”
石成猶豫著沉吟了一會兒,這才不急不緩的綿聲道,“因著事關三小姐,我們不敢聲張太過。城裏頭小姐們常去的地方是都跑遍了,沒什麼線索。之所以耽誤到這會兒才回來,是我自作主張的去了幾家紙研生意和……郊外查探,不過,仍是無果。”
劉管家凝眸想了想,輕輕點頭,“做得好。”
石成悄悄側目撇了撇神色有些窘迫的石達和小心翼翼的管事,又接著道,“小的想,不如咱們先派人去章晉王府探探?”
劉管家深深的看了一眼石成,衝那管事的揮了揮手道,“雷福,你先帶著石達出去繼續找。切記,不可大張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