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忍看到這樣眼淚婆娑,苦苦相逼的母親,我別開眼,淚水卻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媽媽,你是我在這兒唯一的親人啊,卻要將我獨自一人留在這裏……你明明知道公爵永遠不會接受我這種半人半天使怪物,為什麼我必須留在這裏天涯望斷,苦等一個也許永遠也不會來的天使?既然不放我走,又為什麼不帶我走呢,媽媽……”
“丹熙,冷靜一點,理智一點,誰是半人半天使的怪物……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樣看待自己，看待我和你父親的結合……丹布爾，這樣的孩子，傷透了我的心，上帝啊，救救我吧……太難受了……”母親別過臉,小聲抽泣著.那顫抖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那麼孤單無助.我閉上眼睛,耳邊卻不斷回蕩著母親剛剛聲淚俱下卻有蒼白無力的聲音.
媽媽,如果連你最後一個心願我也不能幫你達成的話,丹熙一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的.我不忍讓你哭著離開,媽媽,我做不到.
我抽了抽鼻子,輕輕起身,雙手環住母親柔弱的病體,慢慢地說:“媽媽,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現在,原諒我,好嗎?”
感到懷裏的身子動了動,我鬆開手,退回到椅子上.母親緩緩地轉過臉,終於笑了:“謝謝你,丹熙……弗昂納是個好人,發生了那樣的事,一般人早就接受不了了,他還能這麼對待我們……雖不如從前,但也至少沒有不聞不問……丹熙,要懂得感恩呐!”
不再遲疑,我點了點頭，.以後我是卑微的花奴,他是高貴的公爵,我決不會在他麵前礙眼的.
“我要和你爸爸見麵了,丹熙……我從來沒有這麼平靜過……死亡,似乎一點也不可怕,我甚至還有點期待……祝福我吧,女兒.”母親合上眼,帶著天使般的笑容沉沉睡去.
“爸爸,”我死死握住手中的墜子,“原來你真的不在了……”
三天後的一個晚上,母親平靜地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27年的地方.當時,我和公爵都守在床前.母親沒有哭鬧,沒有說話,笑著合上了眼睛.望著她帶笑的容顏,我想,也許她才是最幸福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