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雲洗耳恭聽著,哪敢插嘴多言,對於他所說的事,自己也全然考慮過,而且也是守口如瓶,隻字不像任何人提及,就連最接近的沈凝苦苦相逼,糾纏不休也未告訴,有點譏誚小瞧的意思,但事關師父一家的生死,自己感同身受。自然是唯命是從。
金倥侗又道:“我倒有個給你改過彌補的機會,隻是需你慎重考慮不知你敢做不敢做?”
李嘯雲聽得這話就像茅塞頓開一樣,欣喜地道:“前輩有什麼話謹請直言,我李嘯雲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還望前輩示下?”“好,我有個想法,既能讓你師父置身事外,全不受牽連,還能讓你增長本事,就是讓你這個沈神醫的得意弟子代勞師父替我治病。我這副行將就木的老身子骨,死則死也,可不想整日擔驚受怕,形跡敗露,禍及他人,當然了,醫得好那是你的本事,醫不好我也決計不會怪你,是福是禍聽天由命。你意下如何?”
李嘯雲有些難色,更多的是猶豫不決,依自己的醫術,能治好一些傷寒毛病倒不是什麼問題,但要給麵前這個身受重傷拖遝,已然累及難以根治的怪病,卻是極大的挑戰,自己擔憂難以勝任,但金倥侗所言的不無道理,與其讓師父惹禍上身,不如自己為他分憂解難,初出茅廬的小子不自量力,任誰也不會想到,也不會為難自己,但金倥侗無疑是把他自己的性命親身教導自己手中,難免困惑,“這這這”
“這什麼,年紀輕輕,做事拖泥帶水,猥猥崽崽,一點也不痛快,我老家夥都不在乎,你還怕什麼?大不了你頂多就是一庸醫,可以另擇一門本事重新來過,何樂不為?你是寧願做見死不救的懦夫還是肯放手一搏?全在你一念之間,年輕人切莫妄自菲薄。我相信你。”
李嘯雲像是受到極大的鼓舞,從未有人親口對自己說出過信任的話,也從來沒有人對自己視為希望和信心,也被這句話激勵著,勇氣油然而生,既然是自己驗證多日一來的成果,又有人絲毫不嫌棄自己肯為自己獻身,還有什麼顧慮?異常堅決地道:“前輩,我答應您了,但此事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望你緘口。”
“小子這個自然,我絕不會向任何提一字,放心。”金倥侗像是了卻平生一大心願,也變得格外開朗,笑口常開。
李嘯雲被推至這個節骨眼上,進退維艱,唯有放手一試,何況自視甚高的他也從不不為任何事所牽絆住自己的心智,隻要想做就沒什麼不能去做的,他既得到一位長輩的賞識,內力不斷湧現出果敢堅決的信心,腦海之中有個聲音不住地在呼喚自己,“大丈夫就不要拘泥小節,想做就放手去做,不然拖拖拉拉什麼事也做不成。”橫下心來向金倥侗身旁走近,謙虛地說道:“老前輩,請恕小子無禮了,敢請前輩伸出左手,我先探明您的脈象如何?”
金倥侗微笑不語,在郎中麵漆自己隻是一個病人不是什麼桀驁不馴、倚老賣老、講究排場的人物,對李嘯雲格外放心地伸出左手,露出那隻幹焉嶙峋,骨瘦如柴的手臂,上麵傷痕累累,可見這麼多年的辛苦與血汗之下,這隻手為自己走南闖北立下汗馬功勞。
李嘯雲見到也心底一淩,為之動容,不敢堂而皇之地對待,待金倥侗把手放在桌上平攤著,自己如獲家珍至寶一樣敬畏地伸出右手用食中二指輕搭在他的“太淵”和“大陵”兩穴之上,此兩穴乃是“手太陽肺經穴”和“手太厥陰心包穴”的命門,所謂“一葉而知秋”,一穴而知人體陰陽,見微知著,這也是望聞問切中入門的法門,這兩大筋脈鏈接著肺與心,人體五行,肺屬金,肝屬木,腎屬水,心屬火,脾屬土,此五髒性陰,而六腑皆屬陽,而陽指膽、胃、大腸、小腸、膀胱、三焦等主司著生死,喜怒哀樂,李嘯雲隨沈聞疾一年多來喜聞樂見,耳濡目染也知道這些,金倥侗則是深受內力所傷至五髒六腑,本可藥石就可根治,隻因他早些年為了躲避楊六幺這個仇家,久病不治累成痼疾,也算深入骨髓,每動氣一分,對他的生命的威脅就加劇一分,離死亡就更早一日,一觸及他的脈象,李嘯雲就感到紊亂無章,規律異常,幾乎微弱到難以察覺的頻臨之境,臉上的緊張焦慮不由倍增,冷汗涔涔而下,一時也不敢妄加斷言。金倥侗見他拿著自己的手臂一時用力捏拿,一會兒又害怕地慎重放下,一時憑借著些末粗淺的醫理在深思琢磨,猶豫難決,真叫自己看著都感到心急如焚,好在自己是成名人物,早有定力,不至於被他比自己好著急的情緒嚇到,好生勸道:“你毋需緊張,放手大膽按自己的方法來就是,何況我自己的身體自然知道,如是尋常簡單的問題我也不需來找沈神醫了,當然再嚴重些我也不會坐到這裏跟你談笑風生了,常言道:久病成醫,也許就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