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恨一夢黃粱(1 / 2)

謝君臨病倒了,史無前例的住進了醫院。盧小愛將謝君臨安排在漢江市第一人民醫院與副支隊長徐立做病友,一時間漢江市刑警支隊的兩大頂梁柱全都進了醫院,一個在六樓骨科嗷嗷叫喚,一個在一樓急診呼呼大睡。刑警支隊支隊長和副支隊長同時住院的消息足不出戶幾乎一天內傳遍了整個漢江政法官場,甚至遠在一百多公裏外的路美市公安局,局長聶宇華聽到傳聞經多方打聽證實後,也忍不住借著看望老書記榮和偉的名義前來漢江看熱鬧。俗話說看熱鬧不嫌事大,謝君臨這一病,又讓多少不懷好意的人彈冠相慶舉杯言歡。隻是可惜謝君臨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不然依著他的脾氣,恨不得去漢江市中央公園的超大天幕上錄一段罵娘的話敬獻給看熱鬧的小人們,隻是可惜,謝君臨病倒了。

謝君臨入院的第一二天,盧小愛幾乎是不眠不休寸步不離的呆在床前伺候,第三天一早,市公安局政委陸澤西調出空閑過來接替盧小愛,陸澤西不經意提到晚上馮劍要在東郊馬場宴請包括榮和偉、程勝在內的賓客時,盧小愛坐不住了。她心裏的疑問遲遲沒有解開,謝君臨是漢江刑警隊伍裏的業務能手,他多年辦案的經驗和直覺擺在那裏,對馮劍涉嫌故意傷害自己誤傷徐立的懷疑合情合理。但盧小愛更清楚他的老師馮劍愛馬如癡,在國外經營馬場多年的他對馬匹的喜愛甚至超過對他自己,這樣一個執著於養馬事業的人,怎麼會故意傷害一匹堪稱天價的愛駒呢?

盧小愛反複糾結得不到答案,當聽說馮劍晚上要設宴款待榮和偉等人時,盧小愛沉不住氣了。她要爭取出席這次晚宴,一則想要當麵將心裏的疑問向老師問清楚,二則再次創造一個與榮和偉正麵接觸的機會。盧小愛猜測榮和偉在第一次見麵時已經認出了自己,既然底牌已經亮出,不妨借此機會虛詐他一下。黃亞東一死盧小愛正愁對當年父親涉毒原因的調查無從下手,既然無處查證,倒不如通過正麵碰撞榮和偉來提醒提醒他,萬一能喚醒他心底最後的那點良知,敦促他自己站出來訴說當年的實情呢?盧小愛在心裏僥幸而又幼稚的設想。

她多看了幾眼仍在熟睡的謝君臨,心裏雖有成千上萬的不舍,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而此時的謝君臨靜靜的仰臥在病床上,正做著一個支離破碎的長夢。他夢見了自己的亡妻文倩。他想起自己與當時在百貨公司上班的文倩經人介紹第一次見麵的場景。那年謝君臨24歲,文倩22歲,兩個正直青春的年輕人在老支隊辦公樓旁邊的東北餐館裏一見鍾情,文倩如他的名字一樣文靜可人倩影灼灼,謝君臨第一眼看到她便被她美麗的外表和知性的談吐迷的神魂顛倒。那一刻謝君臨發現自己竟然變得如此貪婪,貪婪到希望每一天的時間都能再延長24小時,好讓他擁有足夠的一生去擁有她,去愛護她,甚至隻為迎合自己的貪心,他想擁有更多的時間去將她看仔細。

兩個年輕人的心意是那樣的合拍,於是在榮和偉、陸澤西以及鍾偉民和他妻子慧芳的幫助下,謝君臨與文倩僅僅相識半個月便完成了閃婚。那個年代還沒有閃婚這樣高大上的字眼,謝君臨隻承認那是身體當中多巴胺持續分泌的作用,從不迷信愛情的謝君臨更願意將他與文倩的結合解釋為身體的化學反應。因為科學解釋是唯物主義的範疇,而愛情卻是虛無縹緲的唯心主義。謝君臨堅信自己是無產階級唯物主義者,於是他堅信他與文倩的感情也會像科學理論一樣亙古不變能夠成為永恒的真理。

謝君臨的婚禮簡單而浪漫,文倩喜歡白色的玫瑰花,謝君臨帶著陸澤西和鍾偉民坐著綠皮火車整整顛簸了三天三夜到達雲南昆明,三個人湊錢批了五千朵白玫瑰,像花販子一樣輾轉而又狼狽的運回來裝飾婚禮現場。那個年代不流行西式婚禮,謝君臨憑著兒時偷看俄羅斯電影婚禮的場景,結合想象為文倩辦了一場震動整個漢江的開放式花園婚禮。文倩在白色聖潔的婚禮現場幸福的泣不成聲,那場景謝君臨至今還記得,隻是時間久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謝君臨越老越懦弱,甚至沒有勇氣再去回想當年。

婚禮在幸福的花海圓滿結束,一對璧人如膠似漆般天天黏在一起,很快文倩有了身孕,兩人正慶賀從此幸福的兩人將升級為三人時,隊上卻接了公安部直接指派辦理的毒品案子。那時刑警和緝毒還沒分家,謝君臨作為最年輕的中隊長沒理由不衝在最前麵。但毒品案辦理過程中需要有人長時間臥底毒品交易市場,謝君臨正直新婚燕爾,隊上不願派他去臥底。然而時任支隊長的陸澤西將 刑警支隊有可能派去臥底的人挨個考察了一遍,最終卻發現隻有謝君臨去,才有最大的把握破獲案件而且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