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然，可然。”聲音大起來，這個名字清晰地傳入紫慧的耳朵。可然是誰？商家的丫鬟嗎？難道和柳盈盈一樣，是家長默許的妾侍？不，不可能，父親說過，商家的男人，無正室應允不可納妾。那這個女人是誰？是他在外麵的相好嗎？聽著身邊男人的呼喚，和大廳裏依稀傳來的祝酒歡慶的嬉鬧聲，紫慧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助。原來嫁人的快樂，都隻是屬於家人的，而不是自己的。這，就是政治婚姻的代價，門當戶對，配的是門戶，而不是人。
紫慧猶豫了很久，決定當自己是聾子，當他說的全是夢話醉話，因為隻要她不承認有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就永遠進不了商家。紫慧微微起身，想扶商景文睡好些，誰知他一個翻身，竟扯下了紫慧的蓋頭。蓋頭滑落下來，紫慧終於清清楚楚地看見了眼前的男人。她呆了，傻了，感覺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夜晚同時成了她最荒唐的玩笑。
這個男人，不是商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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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奶奶，少爺還招呼客人呢，您再等等，啊？”老媽子陪著笑臉，其實紫璿也看不見。
“沒事，你忙去吧。”紫璿的聲音很甜，心裏卻苦得很。她剛聽到隔壁門響了，連洞房花燭，紫慧也占了先。
老媽子出去了，紫璿伸手抹眼淚。她並不是嫉妒紫慧，而是害怕自己費勁心機搶來的男人，是個扶不起的阿鬥。紫慧的從容放手，反而讓她害怕。拱手相讓的名分，還未到手，就已經掉價了。
突然，門被推開，紫璿的心收緊起來。
“紫璿，是我。”紫慧的聲音傳來。
紫璿掀起蓋頭，“怎麼是你？”
“你跟我來，”紫慧轉身，“把你的男人帶走。”
紫璿手中的蓋頭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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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這麼嚴重的錯誤，居然也犯得出來？要不是兩位少奶奶知輕重，私底下把錯給糾了，傳揚出去，鬧到相家，咱們就等著全上海看笑話吧！”關淑琴把桌子拍得砰砰響，下人跪了一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太太，這事已經過去了，現在好歹也沒出大漏子，下人們就按規矩罰，讓他們把嘴關嚴實了要緊。別逼得太緊，反把事情漏出去，讓外人知道，就不好了。”丫頭總管李秀文悄悄跟關淑琴說。
關淑琴緩口氣，“每人扣一個月月錢，誰敢走漏風聲，就撚誰出去！”
李秀文擺擺手，讓下人們退下。“太太，都折騰一宿了，您早點歇著吧，明兒還要帶少奶奶進祠堂領規矩呢。”
“秀文，這進錯房的事，是誰先發現的？”
“據說，是二少奶奶自己先發現的，也沒跟人商量，直接找大少奶奶把人給換了，是後來老媽子送二少爺上樓時才知道一開始送錯了。小丫頭沉不住氣，才叫喚開了，幸好客人都走了，家醜不外傳嘛。”
“是二少奶奶自己的主意？”
“我估摸著是，又或者是跟大少奶奶商量著辦的？”
“總之是沒有別的人摻和，”關淑琴一語中的，“這件事辦得漂亮，到底是相遊天的閨女，沉得住氣。”
“那還不是老爺太太的眼光準？”李秀文給關淑琴續上茶。
“那倒是，”關淑琴點點頭，“這兩個少奶奶，都像我。”
“怕就怕明早一領規矩——”李秀文突然有所顧忌，聲音也小下去。
“哪代都一樣，媳婦之間，最容不得這樣的家規作祟。我當初和大嫂，多少年的感情，還不是做得絕情斷義。”
“這兩個可是親姐妹。”
“我也就指著這對親姐妹，別成了死對頭才好。”關淑琴的眼中滿是期望，家規不能改，那人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