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很西湖也很商務(一) (2)(3 / 3)

我不知道此時此刻誰更幸福?是把書蓋在臉上小憩?還是撲騰起雙臂當小燕子?總之能夠享受這棵明樟,能夠呆在這33米的冠幅的樹蔭下,就是有福之人。忽然想起今天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要舉行香港新任特首的宣誓就職儀式,新特首叫曾蔭權。有北京的樹蔭,和特首的權力。

明樟旁—幢高樓在腳手架的包裹中立起。新樓的牆,在朝霞裏粉嫩,好像初生的嬰兒。一架施工的行車順著腳手架正往上行駛。透過樹冠看去,看到那500年的不老長生和新生的粉嫩。

——如中國文化的不老和人類永恒的創造。一如範仲淹稱之謂的:瀟灑桐廬郡。宋代名士範仲淹以瀟灑桐廬郡這5個字起頭的詩,有10首。嚴予陵與東漢光武帝劉秀是同窗好友。劉秀當上皇帝後,有—次嚴子陵睡著時把腳擱到劉秀肚子上,劉秀也不介意,誠邀子陵出山輔助。嚴子陵堅辭不仕,耕作桐廬,垂釣富春。唐代進士呂洞賓詩雲:秋江無限風煙景,都在先生一釣中。從漢晉南北朝至唐宋兀明清至民國至今,名人雅十寫嚴子陵釣台的詩文,至少有2000餘篇。

嚴子陵這位垂釣昔人,如何地駕瀟灑桐廬,或許,也是不得已而瀟灑?明代宋濂在《嚴陵論》裏?上隱,豈其本心哉?古之人非樂隱也,隱,蓋不得已也。隱,或許也是中國文化的一個支脈?桐廬有一物,是真正瀟灑的。叫做:雪水雲綠。那是青山碧水孕育的綠茶。嫩綠的茶蕊,顆顆在杯中直立。人稱:始若雀嘴戲珠,後似千峰擁翠。而我覺得好似碧波仙子直立起足尖在跳水中芭蕾,又想起昨天抵杭的75位各國佳麗,在杭州舉行2005年國際旅遊小姐決賽。這玉立的茶藍,恰似亭亭的佳麗。

喝過雪水雲綠,登上碧水青山一富春江旁的富春山。但見一牌坊,上寫:嚴子陵釣台。這5個字,是今人所作。不過在那5個字下,有一長條石刻是古跡。雕刻著狀元、榜眼、探花3人的遊街圖。隻是那3人都隻有身子騎在馬上,頭都不回就不辭而別了。是上個世紀六匕十年代被人砍去了。這是中國無文匕的那一支詠。文化如常青樹,文化也如殘缺的書。於是就開始補書。嚴子陵釣台新建的碑林,呈之字形盤山而上。曲曲彎彎,一如文化史的曲曲彎彎。碑林的長廊有320米,一邊是廊柱,一邊是今人書寫的古人詩文。廊柱與廊柱之間,碑與碑之間,皆掩映著青山綠樹。綿延的碑文,綿延的文化,便如那綿延的青山綠樹,生生不息。

向嚴子陵前輩道別後,坐上一艘怏艇。快艇飛濺起洶湧的白浪。我伸出手去放在白浪上,竟被拍擊得生疼!又覺得好爽!我伸直手臂擱在浪上,手臂被浪拍擊得撲翅撲翅的,好像張開了一支白浪飛濺的水上翅膀。好像這快艇就是靠我的翅膀飛起來的。又想起透過不老的明樟,看那粉嫩的新樓,想起昨天看到杭州桐廬的新城,那綠色的廣場,那大氣的格局。桐廬,撲翅撲翅地要起飛了。

一個地方,一個國家,有經濟的起飛才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瀟灑。東漢嚴子陵可以告隱垂釣,現在經濟全球化,地球網絡化,一切都要麵對,無處可隱,不再有不得已之隱,不得已之瀟灑。

瀟灑郡裏說瀟灑。

華寶齋:萬卷圖書百畝山

我在杭州富陽的鬱達夫故居前,看到了鬱達夫。不是塑像,是活脫脫的,正在打手機。上個世紀初鬱達夫住在這裏時,不會有手機,所以此人不是鬱達夫。

我一來富陽就聽人說鬱達夫的嫡親孫子在這裏,叫鬱峻峰。鬱峻峰長得極像達夫。

所以富陽人總是兩眼閃亮地講到鬱達夫的孫子。我在鬱達夫故居前一見那位打手機者,立即問:他是誰?他就是孫子。富陽人輕聲地然而鄭重其事地、吐字清晰地說,兩眼閃著光輝,鬱達夫的光輝。

鬱達夫的故居,真正的是坐擁富春江。而富春江周邊,群山逶迤。真不知是山擁抱著江,還是江環繞著山。也不知是青山秀水釀造了鬱達夫,還是鬱達夫使這山這水年年歲歲青青翠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