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長奧蘇拉起身站起,帶領眾人走出院子,門外麵早已聚集了一些村民。大家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坐在地上,似乎早已等候多時。奧拉蘇的目光滑過眾人烏黑的臉龐,他們的臉上顯現出一種十分莊嚴肅穆的神情。
他張開厚厚地嘴唇,露出潔白的牙齒,帶著濃重的鼻音,嘴裏說著當地土著的方言,我們齊整整的站在他身後,不知所雲。阿龍不停地捋著自己的板寸頭,不停地抓耳撓腮。我趕緊扯了扯呆立一旁的納納,他狡黠地攤開雙手,聳了聳肩,湊到老板的身邊小聲地翻譯著。阿龍一邊低聲應和著一邊恍然大悟似地點著頭,仿佛公雞啄米一般。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好!今天我們非常榮幸地迎來了一位來自東方的貴賓,阿龍先生和他的幾個隨從,讓我們以最熱烈地掌聲歡迎他們!”奧拉蘇一字一頓地說道。人群裏響起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阿龍微笑著朝他們招手示意。
“這位來自中國的老板將要來我們這裏投資挖金,開發礦藏,他帶來了十分先進的開采設備和淘金工藝,他賺到錢了,就會給我們花錢,就會出資幫我們搭橋修路,蓋一所學校,辦一家醫院,改善我們生存的條件。希望大家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奧拉蘇的話音剛落,人們頓時歡呼雀躍,拉著我和阿龍的手圍成一圈激動地載歌載舞,仿佛逢年過節一般喜慶。
一個打扮新潮的黑人小夥扛來了一個半米多高的非洲鼓,立在人群的中央,雙手十分有節奏地拍打著鼓麵,大家踩著鼓點,和著節拍跳起了動感的非洲民族舞蹈,一個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仿佛天上掉下金子一般。
我們拉著納納的衣襟,悄悄地鑽出人群來到院子跟前一棵可可樹旁,阿龍疑惑地問道:“之前我隻是答應酋長給村民土地補償款和修路,我可沒答應他們辦學和開醫院啊。”
納納詭秘一笑道:“中國不是有句老話叫做兵不厭詐麼?我們不把條件開大點,你想他們會這麼快又唱又跳麼?”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阿龍也哈哈大笑道:“看來我們的孫子兵法真是聲名遠播重洋,老外都把它發揚光大了。你們自己人忽悠自己人,到時候學校和醫院建不起來啥整?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眾怒難犯你是知道的。”
納納十分淡定地說道:“老板,你放心。酋長會搞定一切的。”忽悠接著忽悠吧,到時候可別吃不了兜著走。
群眾發動完畢,太陽明顯西沉,萬道霞光映照著村民們黝黑的臉蛋。酋長奧拉蘇帶著兩個黑人隨從鑽進自家的皮卡車裏,皮卡車的尾氣冒著滾滾濃煙在前方帶路,朝村外的礦山駛去,我們坐在司機納納的小破車裏緊緊跟著。
由於附近都是礦區,靠近河道,前天剛下起一場大雨,路麵上泥濘不堪,車子經過一處十分低窪的路段時陷進爛泥裏無法自拔,不論納納怎樣轟油門,破車的四個輪子總是在爛泥中打著旋轉,車身絲毫不動。
我分明聞到了一股離合片燒焦的氣味,捂著鼻子嘴裏不停地喊著:“stop!”阿龍也嚷道:“納納,趕緊熄火,別轟油門了,車輪打滑。小韋,咱們下去推吧。”我們一行三人十分懊惱地下了車,麵麵相覷,車子猶如一頭拔田歸來的老牛一般渾身髒滿黃泥。
走在前麵的皮卡車此時也緩緩地停了下來,奧蘇拉帶著那兩個黑人隨從湊了過來,納納聳了聳肩,用土語向他簡單彙報了一下基本情況,轉頭用中文跟我們說他們正在找拖車繩,看看有沒有辦法把車拉出來。奧蘇拉的司機返回皮卡車上翻箱倒櫃了許久,也沒找到半根像樣的拖車繩。奧蘇拉一邊掏出手機,一邊跟納納嘰裏咕嚕地講了幾句。阿龍皺著眉頭跟我說道:“小韋,看來咱們今晚是死在這了。”
“沒那麼嚴重吧?那村長隨便打個電話,叫來一幫人都能把納納這破車抬到工地了。”我苦笑著安慰道。納納這廝此時已蹲下身子查看著車子排氣管是不是灌進了泥土,他回轉身跟阿龍說道:“老板,不要擔心。村長正在打電話叫人來救援。”十分鍾後,隻見身後的土路上走來十一個當地土著村民,遠遠看去仿佛一群馬戲團裏的黑猩猩出來覓食。
奧蘇拉衝著他們招手,黑猩猩們圍了過來,各自繞著車子走了一圈,奧拉蘇一邊揮著右手一邊喃喃自語,好像在布置任務。十一個黑漢子立馬三三兩兩分成四組分布在車頭車尾左右兩邊。納納也責無旁貸地加入到隊伍當中,十二個黑人把這輛破車圍了個嚴嚴實實。
人家來救援自己,我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我和阿龍也挽起袖子湊到車旁,準備加入到救援的隊伍。不想納納高聲喊道:“老板,讓我們自己來就行了,你別弄髒了衣服。”阿龍立馬抽身而退,我的心頭湧起一絲感動,掏出手機拍下了這幅壯觀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