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東西看似簡單,做起來才知道鐵匠師傅們的辛苦與不易。哪怕是一件最為尋常的民間多見的火門槍三眼銃,說起來成本不過千把文錢,可這卻往往需要工匠師傅們忙碌一個月才行。
“這火銃以前我也造過,這鑄造之後的打眼是最難的。弓箭的成本很大部分在於材料和保管,尤其是動物的勁角來之不易。這火銃的成本要非很大人工。”負責箭頭打製的郭師傅對張海說到。
同西方的卷製鍛打火器不同,此時東方的火槍是在整塊鑄造鐵的基礎上鑽孔,全天數個小時的汗水換來一寸的深度,長身管的火銃要一個月才能成形。不過相比兩個人超過一年的人工才能磨製外加穿製成的鱗甲鎖子甲之類,這火銃已經算的上人工成本和低的東西了。
平日裏訓練乃至了解帳目的時候覺得很多事情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而實地跟著工匠師傅們做一做才知道哪怕是刀、劍、弓、手銃這些相對廉價的兵器也是凝結著匠人們的汗水與心血。
“聽說海外以及南方的軍中有一種可以用燃燒的繩子點燃的鳥槍?”張海問道。
“鳥槍我見過,但一見便知道是以我的手藝力有不逮的事情了。那鐵管之後用於閉鎖的螺紋就是我等一般外行可以輕易造的合式的。那得是南方大戶人家或者軍中的能工巧匠才做的出來的東西。
張海這才覺得很多事情急不來,古代史的幾千年技術進步雖然緩慢但也不是白發展的,很多看似很普通的軍器實際上每一件都要求不俗的鍛打磨製技術。而文藝複興時代以後的很多西方裝備乃至製法更是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礎才行。哪怕對於有一定基礎的工匠,要摸索一件新式器具從模具到鍛造也需要花費一年的時間。
但哪怕困難,張海也並不決定在蹉跎中浪費時間,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幾張帶有文字的圖紙:“郭師傅,你可識的字?”
“承蒙張家老爺關照,這些年來也認得幾個字。”
“不要求鳥槍的閉鎖螺紋,這種之字杠杆發射機構可單人手持發射的火門槍能不能做出來?”
郭師傅看了看又在張文的講解下終於明白了:“原來竟然如此簡單,這個沒有問題。”
“那麼我下麵的要求呢?帶木柄的全槍不超過三斤重,並且能夠打穿幾十米外一分厚的鐵甲,彈丸不能超過一錢五,裝藥不超過一錢,可能做的到?”
郭師傅緊鎖雙眉:“孩子,你可知這一分厚的鐵板是什麼概念?為何不做的更大一些滿足要求呢?一錢五的彈丸和一錢的火藥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威力的。”
“人工總比裝備費錢。五百根這樣的槍支甚至槍管,如果你們二十幾個人能夠在六年之內加工完成,並且不打折扣的達到要求。在第一件符合要求的成品的時候我家就會付三倍的工錢”張海不講什麼組織管理控製之類的概念,隻好這樣說到。
如果對於外麵的尋常工匠,張海知道這個堪比日本大名家私人高級工匠所產鐵炮的要求是強人所難。但張家箭頭的一個不傳之秘便是用標準金尺和西洋玻璃製成的放大鏡來控製公差,加上此時東方大多數情況下難以做到的火藥保管原則和精確百分比的配方,上麵那些要求雖然仍然是難了一些卻不是沒有可能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