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雲，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在艾啟桂和辛月娥心裏，就著曙光迎來兒子是個不錯的兆頭，屢屢被他們引以為傲，特別是胖墩考上大學，冷不丁成為台江有史以來第一個大學生，這種巧合更是令驕傲達到頂點。“生的時候就知道是塊讀書的料！”胖墩獨自一人去二千多公裏外的大學讀書的前夜，辛月娥又是不舍又是欣慰的當著送行的親友說過這樣一句話。“奶奶的，早不生晚不生，在娘肚子就開始聞雞起舞，搞偷襲，瞎湊熱鬧，折騰夠嗆！”艾啟桂接過話數落，咋聽咋像表揚他自己，一幹人笑得很會心。不過，當時的情形遠沒有說說那麼輕鬆，實際上，這家夥毫無征兆的提前麵世甚至還讓兩口子後怕不已！開始有點動靜的時候，辛月娥隻當這家夥聽到雞叫做早操，說這孩子還真勤快呢，隻是比往常要痛一些。艾啟桂的看法，一個姿勢睡久了誰還沒個翻身的時候？！也許動作大了些猛了些，動一動，哼一哼，等在肚子裏找到感覺擺妥姿勢就好了。辛月娥想想也有道理，預產期還有好幾天呢，便不再吭聲。然而動靜越來越大，辛月娥一直忍著。雞叫二遍，身下開始各種不舒服，手一摸，老天，羊水破了！不禁破口大罵：“死豬！死豬！給老娘起來！”“天還沒亮呢，再睡會！”“睡你個死！娃娃要出來了！”“別鬧！”“你個死豬，真要出來了！”啥？娃娃要出來了？艾啟桂也摸到大灘水漬，一下慌了神，翻身下床。一向特別注重衣冠風紀的他，破天荒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穿著個大褲衩連滾帶爬的出門去叫王二娘。好在那時正巧黎明前的黑暗，要不然人們就會十分驚喜的看見史上絕無僅有的一幕：一位集退伍軍人、人民教師、校長身份於一身的斯文大叔在大街上狂奔，大褲衩“呼呼”作響！那時候醫療條件欠發達，生娃娃這種事都是自己解決，不麻煩醫生的。王二娘是台江資深的接生婆。準確的說，她的名字叫王張氏，老公王福排行第二，長輩和平輩都叫他王二，晚輩稱他王二叔。因為沾點親的緣故，胖墩兄妹幾人都二叔二娘的叫。他們家不算遠，街的那一頭，與胖墩家正好一東一西，快點也就是五六分鍾路程。艾啟桂走後，辛月娥撕心裂肺的哭喊直衝雲霄。全家總動員行之有效，直接把三兄妹從夢中硬拽出來，一個個被嚇得睡意全無。明白家裏出了大事，三兄妹卻又不敢進房一探究竟，一個個隻好摒著氣，乖乖等在門邊靜觀事態發展。王二娘身著藍布對襟，纏著小腳，顫顫巍巍跨進門坎時辛月娥已幾近虛脫。資深接生婆到底還是名不虛傳，到房裏不多大會功夫，哭喊便經她的手換成另一個人。胖墩，當時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他攥著小拳頭登上人生舞台，大哭大叫。那聲音很特別，壓根不似一般嬰兒的啼哭，倒與剛執行好打鳴任務的公雞有些相像，搞得他家後院雞窩裏的公雞們時差錯亂，稀裏糊塗又鳴叫好一陣！在孕育新生命這件事上，男人好比訂貨商，女人好比生產商，男人交完訂單，女人慢慢生產，十個月後交貨。因為生產過程完全處於封閉狀態，質量監理、過程控製等等完全無從談起，不知道貨色如何，因此艾啟桂在此期間各種等待各種忐忑。收拾好，王二娘終於抱出新生命：“這小子這個胖啊，差一點就成難產了，你媳婦遭不少的罪呢！萬幸！萬幸！你看這肉肉，一坨一坨的厚實得很呢，就是一坨胖墩呢！”於是這個新生命剛剛呼吸到新鮮空氣就有了個名稱，胖墩，直到他成年，王二娘也這麼稱呼。雖然這稱呼的廣泛流傳得等到讀書之後，但得益於她的堅持和推廣，其影響之巨、傳播之廣遠遠勝過後來的艾軍這個正式稱謂。
第一章：胖墩不姓胖（2）（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