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杏綠杏出了牆(2 / 3)

丁豔是個癡心女子,遇到自己稱心滿意的男人,便死心塌地。幾次約會見他都是穿的軍裝,眼看已仲秋,可他連毛衣毛褲都沒有,心裏老大的不忍,便用好幾個晚上的時間,替他打了套毛衣毛褲,又到四川路上的第七百貨商店,買了套灰色的中山裝給他。他感動得不得了,硬是要給她錢,她堅決不受,隻是說:“你今後能對我好就行了。”“他信誓旦旦:“我宋建成這輩子如對你不好,天打五雷轟!”要知道,為了替他買這套中山裝,她用去了整整一年的紡織券!難怪她媽知道後要罵:“怎麼有你這樣的癡妮?你跟人家認識才幾天,就恨不得把心都挖出來。”

忽然一樁事情躍上了她的腦際——那是在四川路的老房子,她生下女兒宋薇後在娘家坐完月子回來。這天她在公用廚房裏做飯,隔壁的李嫂在她身邊來回走了好幾次。她覺得奇怪,今天李嫂怎麼了?便忍不住問:“李嫂,你有啥事?”李嫂站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敏感地問:“一定是我們家有什麼事吧?你盡管說。”李嫂看看四周沒人,終於鼓起勇氣:“你男人趁你不在,把女人帶回家了。”說完扭頭就走,走幾步又回頭補充一句:“好幾次呢!”

她聽了大吃一驚!實在不敢相信有這樣的事!愣了半晌後走到李嫂家門口,抬手敲門。李嫂開門出來。“李嫂,我們都是正經人,你告訴我,我男人帶回來的是什麼樣的女人?”“白白胖胖的,年紀才二十來歲,就她一個人,我見過好幾次。一次你男人喝醉酒,她扶他回來;一次是天快亮時,從你家出來;還有······”

丁豔的頭一下大了!結婚後宋建成的不良習慣暴露了——他不但抽煙很凶,而且嗜酒如命,經常喝得酩酊大醉。他又是個快樂的單身漢,下了班從不想回家,總在外麵玩,天天到半夜。問他總是說和從前的戰友一起侃大山。她氣惱地問:“難道有那麼多侃不完的話?你那些戰友也像你這樣不要家?”他嘻皮笑臉說:“家有女人管,我們男人嘛······”“去——”她惱火地打斷他話,“我後悔嫁了你這個當兵的!”“當兵的有什麼不好?是最可愛的人嘛!”“不知羞的厚臉皮!”他非但不惱反得意洋洋:“反正現在你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了。”

更氣人的是一個星期天她在洗被子,他和來他們家玩的戰友在打紙牌,她力氣小擰不幹被子,便走過去說:“建成,你來幫我擰一下。”誰知他臉一沉:“你咋昨天不洗?今天是存心洗給我看?我不擰,男做女工越做越窮!”他的那些戰友竟沒一個幫她說話,氣得她眼淚在眼眶裏轉,痛恨地說:“宋建成,知道你是這麼個人,我就不嫁給你了,你騙我一個比你小六歲單純的女人,你良心上過得去嗎?”他大言不慚說:“有什麼過不去的?男主外女主內是天經地義的事。一個男人把工錢都上交老婆了,還有什麼不好的?”

現在想想,宋建成真不是個東西!她在娘家坐月子的日子裏竟也耐不得寂寞,把年輕女人帶回了家!那天她責問他,卻被他的花言巧語所迷惑。他陰沉著臉說:“是的,我是把女人帶回家了,那是我喝醉了,人家叫出租車送我,攙我上來的。有時半夜,有時快天亮了,不信你打電活去問我那些戰友!”

她清楚電話打也白打,他的那些戰友都胳臂肘朝他彎。見她不言語,他又理由十足:“你也不用腦子想想,那些長舌婆狗嘴裏能吐出象牙?他們唯恐天下不亂。我有你這樣漂亮的老婆還不滿足?再去找人家不是在尋棺材困?斷了自己的錦繡前程?”他這話擊中了她的軟肋,她自信很少有女人能比得過她容貌,想丈夫不會那麼傻,舍她而去。再說廠裏在傳宋建成要提副廠長了,在這節骨眼上,他敢胡來嗎?

可是心中的懷疑,還是像密布的烏雲揮之不去。有一天她調休半天,傍晚突然去了丈夫的廠子。見廠裏人都下班了,但廠區的操場上卻十分熱鬧,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起勁地教女人騎自行車。她沒聲響,在旁邊看了起來。

“看——胖公交這賤貨,嗲上宋廠長了!”“你看她故意倒下來,好靠在宋廠長身上,真惡心死了!”旁邊兩個女職工談論著。丁豔看胖公交是一副輕佻的樣子,不由發怒,想莫非她就是李嫂說的那個來她家的女人?便走過去問:“請問,啥叫胖公交?”“她人生得胖,公交車嘛——人人好乘嘛。”怕她不懂那人又補充一句,“人人都好睡的意思!”丁豔一聽火冒三丈,衝過去大喝一聲:“宋建成,你下班不回家在這裏瞎忙什麼?”

宋建成做夢也沒想到老婆會來,窘得滿臉通紅,說了聲“你們自己學”便過來了。“教她騎自行車是為了方便推銷······“教你個魂!回家去——”丁豔臉青得像剛出窯的磚。

回到家這場大吵是免不了的。宋建成再三保證從今後下了班立即回家。可隻好了半個月,老毛病又犯了,今天說朋友請客吃飯,明天說局裏的頭兒有事找他。她哪有時間一件件去核實?她也在上班,還要管女兒呢。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當時自己是傻,竟被巧舌如簧的宋建成輕易騙過了,現在“宋和尚”這綽號,不正證實他花心由來已久?廠裏職工絕不會無緣無故背地裏這樣叫他的!丁豔越來越感覺得丈夫背叛了自己,恨得在心裏罵:這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終有一天要被我話捉!

幾天後宋建成出差回來了,丁豔冷不丁一句:“宋和尚——你到底玩了多少女人?”這話頓使他臉陡變色,足有半晌回不過神。但他畢竟是老資格,很快鎮定下來,聲調還像平時那樣不緊不慢:“是不是廠裏那些長舌婆在你麵前說閑話?丁豔啊丁豔,我勸你腦子冷靜下來,認真想一想,我當了這麼多年廠長容易嗎?你知道多少人眼紅我的位子?告訴你——局裏不知收到多少有關我桃色新聞的舉報信,調查了好幾次,結果怎麼樣?我還不是穩穩地當廠長?你如果跟我一吵鬧,後院起火,沒事也變成有事了,其結果可想而知。”他說完還朝她嘿嘿笑笑。

丁豔嘴張了張卻出不了聲,宋建成這番話就像滅火機一下把她心中的怒火熄滅了。她仔細想了想,覺得他沒說錯,廠長的位子,一年有十二萬的年薪哪!誰不眼紅?自從丈夫當了廠長,家裏經濟寬餘多了,住房也分了大套,女兒結婚的房子也準備好了。丁豔權衡下來,決定不跟他鬧。再說這捕風捉影的事,誰能說得清?除非把他和姘頭在床上摁住!

宋建成把帶來的許多土產交給她,還特意要她帶點給娘家。他的八麵玲瓏,頗得嶽父母的稱讚。連丁豔的兄弟姐妹也占了他不少光。可是不久後的一件事,又使丁豔大為惱火——

這晚她接到丈夫主管局一位朋友的電話:“老宋在嗎?”“不在。他說有事情晚點回來。你打他手機好了。”“他手機關著。阿嫂,你家的住房更寬敞了。”“怎麼寬敞了?”“怎麼,老宋沒跟你講?興許他忙把這事給忘了。局裏給他在浦東增配了一套房。”“噢——”丁豔一驚,想這麼大的事情他為啥不講?莫非他金屋藏嬌?她不動聲色問:“那套房在浦東什麼地方?”“東方路,陽光公寓。”丁豔牢牢記住了。

半夜宋建成回來了,丁豔隻字不提增配房子的事,也不說他朋友來過電話。她思謀好了,抽個空出其不意地去那裏,興許能發現丈夫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