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弈當然不是啞巴,隻是他那連自己都唾棄的身份,讓他下意識的不想跟人打交道罷了。而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家夥,便是他來到這個時代後,唯一一個對過話的人。
小家夥叫藍若天,今年剛七歲,對麵街道上雲雪麻將館家的孩子。
“咕咚...咕咚...”。也不矯情的擰開蓋子,如同喝水止渴般的直接就是兩大口。
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褚弈難得的搖頭苦笑道:“就不怕你小媽抓住打屁股?”
褚弈口中的小媽,就是麻將館的老板娘,至於為什麼叫小媽?那是因為這個叫雲雪的年輕女人,其實原本是藍若天他爸的小三兒,也正是因為她的存在,使得藍若天的親媽在他兩歲時候,毅然跟他老爸離了婚,據說已經離開了河口市。
褚弈是看著他長大的,這小家夥自打懂事起就跟他小媽不怎麼對付,好在的是他老爹不是妻管嚴,而且對他也打心眼裏痛愛,甚至不管他小媽如何撒潑上吊都不願意再要孩子,所以一直以來,就算有些怨氣,他小媽也不敢弄得太過分。
當然了,如果抓住點兒血淋淋得把柄那就另當別論了,比如像這會兒樣的偷東西。
“切。”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剛才的謹慎模樣兒,藍若天瞅了眼四下也沒個多餘的板凳兒,直接就一屁股就坐在髒不拉幾的地上。
“她要是敢打我,看我老子回來不收拾她丫的!上次一頓可沒直接給打死!”說罷,藍若天摸了摸鼻子,顯然對自己明智的小報告感到大快人心。
“額?”這倒是褚弈沒想到的,他爸看起來也沒溺愛到這份兒上啊。
見他不信,藍若天頓時急了:“真的!我躲在他們房門外聽好久呢!我小媽哼哼啊啊的求饒了一晚上!”
褚弈一臉古怪道:“你爸就是這樣告訴你的?”
揉了揉自己小腦袋瓜子,藍若天有些不明所以道:“咋了?老爸關門那會兒勸我別哭,說他進去嫩死那臭娘們兒。”
“好吧。”翻了翻白眼兒,褚弈端起酒瓶子就是一個底兒朝天。
這小子已經不是第一次給自己偷酒了,這一過程將近快持續了兩年了。他老爸是道上的人,在整個石塘鎮都有些小名氣,所以平時上門送禮的倒不少,這小子看他老爸反正也喝不完,就隔三差五的給褚弈這個便宜師傅搗鼓兩瓶兒。
當然了,師傅這個名頭,是這小子自己強加的,反正褚弈從來沒有承認過,這件事情說來也怪褚弈自己,那還是三年前的事情。
要說打鐵的手藝,在當下來說還真是稀罕活兒,總能吸引一些好奇的小孩子圍觀,藍若天自大會走路那會兒,就喜歡一個勁兒的往褚弈店裏鑽。
有一次吧,因為想起過去的傷心事,褚弈激動之下,忍不住的將手裏剛鑄好的一把刀直接擰成了麻花,可誰曾想,竟然被這小子給瞅見了。
自大從那以後,這小子就死皮賴臉的要拜師,說是要學成絕世武功,將來好鋤強扶弱,殺富濟貧!
褚弈一直懶得鳥他。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嘴上從來沒承認過他這個徒弟,其實心裏褚弈早就已經默認了。
沒有人能體會到,獨自一人生活在這毫無歸屬感的異時代,褚弈那空蕩蕩的內心裏,到底對這份小小情誼有多麼的渴望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