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珍出了診室後開了一副藥方交給那少女說:“葉秋啊,按這副方子給那夫人抓藥,熬好後給她端過去。”
少女是吳玉珍的孫女兒,叫吳葉秋,她接過藥方離開後堂內隻剩吳玉珍跟楊孝全,二人寒暄了幾句,楊孝全便托辭說有要事在身也離去。此時天色已盡黃昏,夕陽的餘暉透過軒窗照在陳正的背上,拖遝的身影映在蓋在趙雪兒身上的那褶皺的被褥上,顯得支離破碎。
陳正握著趙雪兒蒼白的手貼在自己淚痕遍布的臉上哭著說:“雪兒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你怎麼會落下那病根?要不是我,你怎麼會千裏迢迢來到京城?要不是我,又怎麼會惹你得了風寒?你怎麼那麼傻?自己明明身體不舒服也不好好休息,為什麼還要拖著病身將院子打掃得那麼幹淨?
雪兒求求你千萬別丟下相公,你不是說要跟我白頭偕老的嗎?你怎麼忍心就這樣離我而去?你快醒醒,醒了之後我就帶你回家,回我們陳家溝的老家,我會一直陪著你,一步不離的陪著你。你不是一直想要生個寶寶嗎?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生,生一群可愛的小寶寶,讓你一刻都閑不下來,你說好不好?”
陳正哽咽得說不出話,隻是將頭埋在被褥上撕心裂肺地哭著,雙肩一聳一聳的背影看得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心酸與淒涼。
不多久,吳葉秋熬好了藥端進診室,見陳正哭得傷心便上前勸慰道:“這位公子休要太傷心,雖然爺爺說貴夫人希望渺茫,但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康複的可能。我已經替夫人熬好了藥,當務之急還是先幫她服下這碗藥吧。”
陳正聞聲緩了緩情緒,擦掉嵌在眼睛裏的淚水站了起來對吳葉秋道了聲謝後接過她手裏的藥湯,然後一小勺一小勺輕柔地喂趙雪兒服下。趙雪兒已經沒有知覺,根本不知道吞咽,純粹是靠重力將藥湯一滴一滴地流進胃裏。
吳葉秋沒有離開,默默地站在陳正身後看著陳正的一舉一動,心中暗暗想到:這公子相貌英俊,儀表堂堂,是個招女孩喜歡的人兒,又對自己的妻子如此不離不棄,情誼深長,若是我將來也能得一個這樣的夫君,即使也讓我變成他娘子那般性命垂危,不省人事,我也一百個心甘情願。想到這,吳葉秋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緋紅,嬌羞地離去。
此時,嚴寬領著嚴世奇帶了一幫爪牙大約十來個人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吳府門口,嚴世奇正要下令衝進去抓人,頗有心機的嚴寬阻止說:“小少爺勿衝動,並非是吳玉珍老太醫得罪我們相府,我們若是這樣衝進他家去我們就理虧了。小的見那陳正的娘子病得甚重,想必此時定還在吳府裏,我們隻要吳府交出陳正就行,不必衝進去。”
嚴世奇嗯了聲點點頭,嚴寬見他同意便上前一步陰陽怪氣地喊道:“吳老太醫,小的知道那陳正這小子定還在貴府,冤有頭,債有主,請吳府快快交出陳正,以免傷及無辜。”
吳府守門的小廝見狀早就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跑到吳玉珍麵前驚慌地說:“老爺不好啦,老爺不好啦,相府帶人來鬧事啦,說要我們交出陳正,否則就要衝進來抓人啦!。”
吳玉珍知道相府的厲害,聽聞嚇了一跳,手裏的茶杯都沒端穩,差點摔碎在地。他慌慌張張地隨小廝來到門外,就見那長得圓滾滾的嚴世奇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雙手叉腰站在最前麵,身後一眾爪牙個個如狼似虎,凶相畢露。
“哎喲,原來是嚴少公子啊。”吳玉珍去過多次相府,認得那嚴世奇,他笑著對嚴世奇作揖行禮道:“嚴少公子如此興師動眾來老夫家門,不知所為何事啊?”
“少跟我裝糊塗。”嚴世奇一甩袖子毫不客氣地說:“吳玉珍,小爺我念在你多次為我母親瞧病的份上敬你幾分,你要是識相的話快快交出那、那陳什麼來著?”
“陳正。”嚴寬趕緊附聲提示道。
“對,陳正。他不把我相府放在眼裏,我今日要叫他好看。”嚴寬說著指了指身後那群摩拳擦掌的爪牙惡狠狠地說:“你快快交出他來,若不然,可就別怪小爺我不客氣了,隻要我一聲令下,拆得你這院子片瓦不留。”
吳玉珍知道這嚴世奇的厲害,京城裏誰不知道這花花太歲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他的特長就是領著一幫惡人到處惹是生非,打架鬥毆。前些日子還因為跟一家酒樓起了衝突,硬是活生生地將人家酒樓砸得連一條凳子都不剩,他若真說要拆自己家,自己如何攔得了?可是這陳正又是楊孝全送來的,若是就這樣將他送出去,楊孝全那又如何交代?
吳玉珍正一籌莫展,隻見陳正突然大義凜然地衝出院外,高高地站在台階上對下吼道:“不要為難吳先生,我陳正在此,有什麼事都衝我來。”
陳正在診室喂趙雪兒喝藥的時候聽到了守門小廝對吳玉珍說的話,他知道相府的人是衝他而來,不願意吳府跟著遭殃,所以毫不退縮地挺身而出。吳葉秋怎麼勸他不要出去他都不聽,隻求吳葉秋替他照顧趙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