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邊,手握一杯涼過的開水,望著窗外,樹木,是那麼深情。想著朝夕相處的親人、朋友、同學、老師,那麼美好的時光,輕易地被山嶽、河水隔絕。
在南京的楊文靜給我打來電話:“你還好嗎?開心吧?”
“我還算開心,日子過得真快!現在的我們讀大二了。”我發出感歎,聽著她的聲音,心裏也有些踏實。“高中的你,你愛白紗裙,漫步在薰衣草田的午後。”
“是呀!已經讀大二了,不見你一年多,挺想你的。”楊文靜有些傷感。
“你還好嗎?在長江的岸邊上,在擁有美麗傳說的城市。我隻有等待冬來,讓北京的雪,載我的叮嚀,飛去南方,落成一陣霧樣的水花。”我好想去南方,好想楊文靜。
2005年10月29日晚,那一夜,我身子縮成一團,躲在沒有溫度的棉被裏,燈沒有關好,眼睛卻沒有閉。
母親發覺我的宿舍還亮著燈,進來問我:“你怎麼還沒有睡呀?”
“媽!我冷!你能陪我睡嗎?”我這虛弱的身體,抵不住寒冷,懇求媽媽。
“好吧!那用我的身體給你點溫度吧!”媽媽季榮答應了我的懇求。
“我不夠完美,不要責怪我呀!”我躺在母親的身邊。她哭了,是我這個不會說話的孩子惹的。
“傻孩子,你別多想呀!”母親安慰我。
“躺在你身邊,我才知道,我和你原是一體,我正如你的肢體,沒有區別。”我又安慰母親說道。
“你這小小的,長在我體內的生命。我用愛,付出了心血和勞力。”母親解釋說,“如果我能夠再孕育你一次該多好呀。”
這夜,我把所有的遭遇和不幸都一一原諒。我夢見祖母在另一個入口處等著我,等著我飛去。
走下公車的我,望了深藍的夜空,還飛著幾隻風箏。月光照在街對麵的工地上,那些土培和鋼鐵也便著了色澤,有了生機。
我站在電線杆下,看這細高的巨人與電線在交談著什麼。我仰起頭顱,表情幸福,用相機拍下,一邊落日裏的一處處光影。我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那個穿著白色小裙子的小女孩,曾經相依坐在夏末的田野,看著一如今日的雲霞。
塵封的畫麵和故事,在腦海中不斷浮現,板上的紋裏和數字,就要進去,回到給我生命和溫暖的地方。
門開了,母親季榮笑意盈盈,卻幾分嗔怪地說:“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沒有回答,走進我的宿舍。
母親季榮在門外歎氣:“這孩子是怎麼了?一回來就不說話。”
爸爸何樹賢見到我卻說:“就讓田田靜靜地休息下好吧?”
“這孩子挺讓人擔心的。”母親還是不放心。
一個冬天的傍晚,天空下著雪,很冷。
我放學回到家裏,看到母親在廚房的一角,取了煤火在燒一疊照片。
“為什麼要燒掉呢?她是誰呢?”我問母親季榮。
母親不回答,隻是默默地燒著。火紅的光映紅了她已長皺紋的臉。
“為什麼要燒掉呢?她是誰呢?”我不斷地追問。
她終於說了,輕聲對我說:“那是我曾經的朋友,很多年前死去了。”
“怎麼死的?是怎麼死的?”我問。
“她是自殺死的。”母親流淚了。
在那天的日記中我寫道:“而今的我,不再恐懼死亡,因為,那永遠是人們最恒久、最安寧的歸宿。”“每個清早,我們明白更多。我們不斷重生。”
放學路過一家麵包店,給許子良買些紅豆麵包,相信他會開心死的。
當他吃到這些麵包時,他遲疑地說:“麵包說……?”
“是麵包談話吧……”我笑了。
“我剛翻譯完BreadTack,麵包新語了。”他邊吃邊笑,像個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