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走了許久,寒千雨才睜開眼,眼中似有淚花,嘴角卻是微揚著笑。“小叔,謝謝你。”說罷,毫不留戀的離去,君妍惜已死,昨夜不過一場幻夢。他們這對所謂叔侄,有朝一日,也會兵戎相見。既是早已注定的結局,便無須有過多的感情牽絆。
“你回來了。”付瀟然清冷的麵容上掛著一貫的微笑。“嗯。”點頭一應準備離去。“寒千雨,你喜歡我麼?”付瀟然希冀地看著寒千雨,期待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不喜歡。你應該是這世上了解我的人,不是麼?”付瀟然的眼中落寞一閃而過,“是麼?”“兩個太過相似的人,不是成為朋友,就是對手。永遠不可能成為戀人,沒有人希望自己的缺點暴露無遺。”寒千雨此時的語氣平平,卻讓付瀟然感覺到一股刺骨的陰寒。
“我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事,放棄我手中的權利。這是我與生俱來,並證明我存在價值之物,或許有一日我會因為失去什麼而感懷,但那絕不會是後悔。”
那日的事情以後,寒千雨和付瀟然之間便築起了一道隱形的隔膜。雖然他們依舊朝夕相對,溫和有禮。但眼神中卻再沒有了半分信任。“子雨,你覺得這次的任務,會有什麼樣的變故?”四下無人,寒千雨便與我交談了起來。“恐怕是凶多吉少,付瀟然已經開始懷疑你了。”寒千雨聽了並沒有回應,隻是一下一下地叩擊著桌麵。“他恐怕容不下我了,付瀟然看似溫潤,實則占有欲極其強烈,他所認定的不會輕易放手,即便是不要了也會想盡辦法毀掉。”
“你這麼了解他麼?”付瀟然,那雙溫潤的眼中似乎永遠都隻有深邃。“我和他就像是鏡麵雙子一般,了解對方,無比相似。隻可惜,這麵鏡子終究有打破的一天,那時,便是我與他的最後一戰了。”
他們決裂那一日來的很快,明明是一起執行任務,付瀟然卻輕易的選擇拋棄了她,就如同當日寒千雨舍棄付瀟然那時一樣的情境。被逼地退至懸崖邊,山崖下是湍急的水流,弓箭手齊齊對準了寒千雨,上一次墜落山崖被雲墨救了,那麼這一次呢?
凝疑不過半刻,她便已經下定了決心,抓住一旁的藤蔓,縱身躍下懸崖,求人不如求己,無論付出什麼,都要活下去。寒千雨抓著藤蔓急速下墜,手心早已血跡斑斑,還不到一半的時候,原本藤蔓的依托突然一鬆,她知曉,上方大致是被人砍斷了,她甚至來不及反應,脆弱的身軀便如同破敗的紙鳶一般,便從百丈深淵,墜入茫茫大海。在最後的意識中,她似乎看到,君夜拉住了那根破敗的藤條,不過轉念一想,他怎麼可能來呢?一定是看錯了吧。頭似乎磕在了礁石上,很快便陷入茫茫黑暗。
寒千雨感覺意識再次恢複的時候,已經身處九幽了。深邃眉眼,像濃的化不開的墨,看不出其中心緒。許是做君王久了,自成一股凜然之勢,眸光銳利,無形之中便給人強烈的壓迫感。君夜端詳了寒千雨這幅熟悉又陌生的容顏,方才勾起一抹笑意。“若是九幽已亡的郡主,頂替殘殺門閥氏女,傳揚出去,這天下可還有小侄女立足之地?”
既然已經被發現,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隻要他們認定我就是真的寒千雨,小叔又能怎麼樣呢,況且,寒千雨這個身份比九幽郡主的好用的多!”“竟真的是你!”君夜雙眸微眯,似在思量這話。“喝藥。”君夜將手裏端著的藥碗遞到寒千雨麵前,用著既不溫柔也不強勢的聲音。端過藥碗,立即喝下。“什麼時候放我走。”直截了當,她現在一分一秒都不想麵對他。“急什麼,看我心情吧。”幾日裏,都過著被軟禁的生活,君夜有意無意的阻隔了她與外界的聯係,他在阻止她回去,也令她越發不安。
“當真要走?”君夜的語氣平靜的厲害,雖是截然不同的麵容,卻有著一樣的堅決。“是的,請夜帝放我離去。”這話疏離的厲害。“走吧,寒千雨,離開我的視線,離開九幽,下次見麵,我不會再顧念舊情。”說罷,他背過身去,讓她先走。他記得,她不喜歡看著別人的背影,而他又何嚐願意看著她遠走的背影。可惜她永遠會先他一步離開,而作為君夜,也斷無可能,率先邁出挽留的一步。君夜和寒千雨都未曾想過,那一次的分別卻是永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