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預言的代價(2 / 3)

當淵踏進辛洛特的時候,紅楓祭已經開始了,成桶的美酒被搬上了大街,街道間的廣場、草坪上,人們相聚共舞,歌聲從這座瑰麗的城市每個角落傳出,無論什麼人種,無論什麼職業,每個人都可以盡情狂歡。淵的臉上帶上了笑容,這是他的國,他的家,雖然他從未離開過這座城市,但他敢肯定這裏絕對是整個那革納爾最美麗的地方。

“殿下!殿下!殿下!”人們自然認得辛洛特的殿下,他們喜歡這個富有活力且隨和的領主,雖然他還是個孩子,但他們相信這個善良的小夥子會成長為像他父輩一樣出色的人。

淵笑著揮手,但他從夜風大師嚴厲的神色中看出,絕對不要想借著狂歡的人潮逃掉!但他是叛逆的,他在馬上接過一瓶開好的劣酒,仰頭灌了下去,酒液從他的嘴角滑下,打濕了他華服的前襟,但他毫不在意地一抹嘴,將手中的空瓶高高揚起,頓時博得一陣歡呼!然後他轉過頭笑著看向豪斯公爵,眼中不誤挑釁的意味,但後者臉上慈祥長者所特有的和煦笑臉依舊從容,既沒有厭惡、也談不上喜歡的微笑讓淵很鬱悶,但他總是覺得那笑容中有什麼讓他不寒而栗的東西。可轉念一想,這個不以武力見長、僅帶著百十個侍衛的公爵能有什麼可怕?

在熙攘的狂歡隊伍中推進是很緩慢的過程,當大公府邸在望的時候,淵已經有些醺醺然,在同齡人中他真算得上是好酒量,但要抵禦領民的熱情,怕是得長有通向宇宙的胃才行。一路上與薩伊敘談的豪斯公爵突然勒住了座駕,看著被帆布裹得嚴實的十輛大車被停進大公館的草坪,對薩伊笑著說道:“薩伊,我覺得是時候讓尊貴的淵殿下看看我的禮物了。”

“哎!這樣可會讓整個帝國嗤笑我們鷹翼家族怠慢了貴客,怎能如此?您這是要讓我們辛洛特背上小家寒氣的罵名啊!”薩伊當即擺手。

“這可是不同尋常的禮物,早點拿出來也好讓我心安。”豪斯公爵表現得完全就像個急於炫耀的暴發戶。

醉眼惺忪的淵聽到豪斯公爵的話,哂笑著輕踢馬腹靠向最前麵的大車,他倒想看看這個帝國聞名的富豪公爵會拿出些什麼——來讓帝國最悠久的家族也為之側目:“那就受之不恭了!”

溫馴的駿馬停在了大車旁邊,淵一拉馬韁,抽出腰間的佩劍,削斷了離他最近的大車上的繩子,豪斯的侍衛們從善如流地斬斷了其他幾輛大車上的繩子,幾乎同時掀開了厚重的帆布,頃刻間,濃鬱的魔法氣息撲麵而來,淵定睛看去,大車上的“禮物”居然是整整十個已經激活的大型單向傳送法陣!藍光一閃,三十個全副武裝的戰士已經從傳送門中衝出,他們身上穿著蒼藍色的厚重全身板甲,閃電在他們的甲胄上穿梭,胸前的徽章是抓著閃電振翅欲飛的劍羽鷹!他們不做任何解釋,手裏的重劍就帶著雷霆的轟鳴,毫不猶豫地砸向正自錯愕的辛洛特眾人!

“帝國雷霆軍團!!!”“保護殿下!!!”

淵懵了,看著薩伊瞬間閃到自己麵前,踹倒攻擊自己的雷霆軍團戰士,然後自己被緊隨他身邊,帶著麵具的親衛瑞克拖著逃向夜風大師。他望向豪斯,那個男人臉上依舊帶著看不出喜怒的微笑,眼中沒有愧疚也沒有得意;再看向紗,這個女孩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搖頭!再看向夜風大師,老法師撐起了結界,對薩伊大吼:“空間幹涉法陣的權限被篡改了!咱們沒法傳送離開!”

老薩伊的手中擎著一柄奪來的重劍,震翻撲向他的敵人,他看著不斷從傳送門中衝出的雷霆軍團的戰士,雖然越來越多的夢魘玫瑰騎士趕來加入了戰鬥,但倉促之下,關閉傳送門完全成了奢望,回答:“突圍去永冬穀!!”

得到號令,夢魘玫瑰騎士們紛紛組成圓陣,將淵保護在中間奔向大公館外,後續趕來的騎士則舍生忘死地衝向越來越多的敵人,用生命為他們的殿下爭取時間!

永冬穀在大公館北方,隻有短短兩公裏的路程,往常淵放緩步子橫穿商業街去永冬穀也隻用一小時,但此時這段路卻讓淵感覺到無比的漫長,敵人緊追不舍,和保護他的騎士們廝殺,而狂歡的人群還不知發生了什麼,街道擁擠不堪,夢魘玫瑰騎士又不能對自己的同胞出手,隻能用生命去填,每向前一步,就有夢魘玫瑰騎士傷痕累累的屍體倒下!但雷霆軍團可不管這些擋路者是不是平民,沿街的房屋幾乎全被雷霆軍團破壞,本來還在狂歡的人們被屠殺,屍體伏在殘垣斷壁中、撲倒在街頭巷尾!人們哭喊著想要逃離,但更遠處的人依舊渾然不覺,以為隻是慶典狂歡者們在胡鬧,全然不知死神正向他們伸出了冰冷的鐮刀!

淵死死攥著手中的短劍,但身邊的騎士將他護得嚴實,根本不可能讓他衝出去與敵人拚命、去保護他的子民!而他自己心中再清楚不過,任何一位敵人都可以輕鬆取他性命,他的愛好是藝術、是美食,夢想是成為一名偉大的武備使!他從小就沒有經曆過戰爭,也沒有人告訴他如何去戰鬥,甚至有意無意都在避免讓他接觸與戰鬥有關的東西!他拿著劍,逃,看著自己的國破碎,看著自己的家被蹂躪,看著自己的騎士一個又一個倒下,直到雙腳踏上了厚厚的積雪——他知道,他到了永冬穀,到了他祖父隱居的地方。

雪花從天際紛紛揚揚落下,在地上堆積,現在還是初秋,這個山穀卻銀裝素裹,這裏是永冬穀,世界上最著名的景點之一,但卻從沒有遊人,所以它在雪中猶顯靜謐。它並非天然形成的奇景,而是一位巔峰強者的領域,擁有這個領域的人就是曾經的東境守護者——淩。

淵踏著厚厚的積雪向山穀中心狂奔,陪伴他身邊的隻有夜風大師、老薩伊、帶著麵具的親衛瑞克,幸不辱使命的夢魘玫瑰騎士全部選擇了擋在穀口,用最後的力量守護他們的領主!淵看到了那熟悉的的冰麵,那個熟悉的老人依舊盤膝坐在那裏,他手中捏著魚竿,雙眼望著身前的冰洞,一如往昔。

他仰著頭,眯著的雙眼在漫天的雪花中逡巡,鼻頭聳動,有血的氣息,他專心傾聽著呼嘯的風聲,那之中夾雜著恐懼的哀嚎和暴虐的呼喝,越來越近。淵的腳步越來越沉重,直到停在老人的麵前,幾次欲言又止,握緊的雙拳太用力以至於關節處一片慘白,他的國在流血,他的戰士在犧牲,而他隻能站在祖父身邊尋求庇護。他覺得顏麵無光,敵人在他的城市中燒殺,他卻隻能逃避!

終於,老人打破了沉默:“每一段傳奇都由一個預言開啟,先哲總能用各種方式告訴人們,每一位在曆史長流中閃耀的星鬥會於何時出現。”

“無數個世紀之前,這個世界被創造的伊始,秩序、混亂、混沌的使者訂立了最初的誓言,月白色的天際屬於秩序之光,蒼藍色的大地繁衍混沌的子民,暗紅的深淵劃歸混亂的生靈。而在混沌子民的大地上,混沌各族再一次訂立誓言,龍脊山脈以北的草原成為獸人的牧場,以南的丘陵屬於矮人,精靈得到了大陸西南方的森林,魔人定居在了東方,龍人去了最南部的河穀,族群最龐大的人族則順理成章占據了大地的中央,最富饒的土壤。在那場新紀元開啟所帶來的大災難之後,各族都需要休養生息,和平持續了很久,直至人族的帝國再一次燃起了戰火。擁有數量眾多灰燼法師和高階魂力強化戰士的人族帝國所向披靡、勢不可擋,向北,獸人失去了世代放牧的草原,向東,帝國的大軍直接在遠東邊地插上了鷹旗,向南,龍人望風而逃遠渡重洋龜縮在海島上,向西,精靈隻能讓出大片森林,將族群不斷西遷來躲避人族帝國充滿毀滅氣息的兵鋒。由此,背棄了誓言的人族開始了持續千年的種族獨裁,但古老預言不脛而走——流淌著秩序與混亂之血的混沌生靈,將帶領守誓者,再一次開啟新紀元,推翻腐朽的帝國,重訂誓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