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練功時碰破了些皮而已。”韓鼎大大咧咧地回答,又反客為主地衝枯木道人幾位說道:“幾位,請進。”
“好,那我等就不客氣了。”郝學生從來都是一個不會虛言客套的人,伸手拉過艾絲竹一隻玉手,起身進了書房,枯木道人輕點竹杖,也隨後跟了進去。隻不過,在與沈沛元擦身而過的瞬間,枯木道人悄聲說道:“此紫竹非彼紫竹。”
自己的聲音那麼低,竟落入他人耳中!沈沛元震驚之餘,已經知道這幾位應該也和韓鼎一樣異於常人,他給沈吉使眼色道:“阿吉,你去忙吧,這裏由我來招呼。”
沈吉答應著退下,心裏直犯嘀咕,老爺怎麼又把自己支開了啊?
————————————
打發走了老家人,沈沛元整整衣冠進了書房,隻見除了瘦竹竿一樣的玄衣老者在椅子上坐定外,其他三位都在屋子裏溜達,那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不時拿起書房內陳設的小擺件把玩,還搖頭晃腦道:“妙哉,妙哉,沈老爺這書房果然是芝蘭之室,怎一個雅字了得啊?”
沈沛元還沒來得及自謙幾句,韓鼎已經插話道:“那是,咱們沈家可是書香門第,祖上還出過狀元的。”沈沛元聽得那個別扭啊,在刑部衙門掛了號的韓大鼻子,多會也成了沈家的人了呢?
這時,艾絲竹掃視到書案上卷放著的那幅《晚荷郭索圖》,柔聲道:“咦,這是沈老爺畫的畫麼?”
“姑娘誤會了,沛元於丹青之道不過略知一二,此畫乃是祖上所傳。”沈沛元還在這裏客氣,郝學生卻已經拿起畫卷了,展開一看,然後驚呼道:“《晚荷郭索圖》?”
“公子慧眼,此畫正是……”沈沛元話還沒說完,郝學生卻又冒出一句道:“真是白駒過隙,逝者如斯啊!竟有百餘年沒見著此畫了。”
沈沛元後半截話生生吞進肚中,錯愕不語。這畫在沈府的的確確已經收藏了一百餘年了!但這書生看模樣也就二十出頭吧?
話說回來,沈沛元對幾位是修仙者有了一定的思想準備,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看起來如此年輕一位書生,竟然開口閉口就是百年……
令他沒想到的還在後麵,郝學生又頗為感慨地說道:“隻可惜依雲道長一幅畫,竟被世人謬傳為黃居寀所作,真是氣煞人也,笑煞人也!”
“依雲道長?這畫是依雲道長畫的麼,他不是已經……”艾絲竹聞聽依雲道長的名字,情緒顯得有些激動。
一直默不作聲的枯木道人一聲長歎,澀聲說道:“哎,原來竟是依雲老弟的遺作!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多想無益,徒添煩惱啊!”
沈沛元此刻再也無法強作鎮定了,他衝幾位團團作揖,恭聲說道:“凡夫俗子沈沛元見過諸位仙人,不知幾位仙人如何稱呼?”
————————————
“子曰,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沈老爺何須客氣,學生姓郝,郝學生是也!”
“就是,你太客氣了,小女子名為艾絲竹,見過沈老爺!”
“古木,叫我枯木道人即可。”
呃,這幾位名字咋這麼奇怪呢?沈沛元口稱失敬,正想問問幾位仙人所為何來,韓鼎已在一旁插話了,說道:“哎呀,你不要總是酸不溜丟的行不行,這幾位都不是外人的。”一句話說完,才想起最酸的那位莫過於郝學生,轉又腆著老臉對郝學生笑道:“那個,我不是說你。”
聽了韓鼎的話,艾絲竹吃吃笑了,郝學生臉一紅,卻也不好說些什麼。
沈沛元忙在一旁賠笑道:“韓先生教訓的是,沈某就有話直說了,不知幾位仙人駕臨沈府,是……”
枯木道人接話道:“我想收你的兒子做我的徒弟。”
沈沛元答道,“那個,犬子沈全不是已經拜了開陽仙長為師了麼?”心中暗想:沈全這孩子這麼搶手啊,居然都有仙人上門收徒來了!
“我說,你家祖上真是燒高香了,枯先生說的可不是我師弟,而是三少爺。”韓鼎揭曉了答案,還現學現賣了一句:“這下,你更樂乎了吧?”
士言?竟然是士言?沈沛元樂乎不起來了,他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