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聽正胡思亂想,忽見那群烏衣道士中走出一個尖臉的來,看起來氣度倒是不凡,隻是舉手投足間略顯木訥了些。
那道士一抱拳,丐幫的小輩們便主動讓出一條道來,迎著道士而坐的是一個白淨斯文的少年。
少年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樓掌門別來無恙。”
樓枝平一甩手,看似平常的道家禮節裏卻暗藏殺機。馬尾浮塵早就悄悄的沾了水,此時帶著武當陰柔多變的內力,猛地像少年的麵門飛去,落水如刀,劃傷了幾個不長眼的丐幫弟子。
那少年名叫高鶴,自然也非範範,十五歲就做了丐幫長老,如今更是群龍之首。見那水滴飛來,立刻蛟龍在手,將內力盡數收了去。
“樓掌門這是何意?”高鶴說著拍案而起。“你的弟子剛剛打翻了我弟兄的茶杯,現在你就來找我尋釁!江湖上都說樓掌門參道悟道的境界極高,想來都是些騙人的鬼話!”
“道可道,非常道。老朽行道,離道而不出道。”樓枝平動作遲緩的抬起手,掌心運氣,幻化出一條水霧錦魚來,繼續道:“道家雲,上善若水,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高幫主天賦異稟,又承丐幫百年基業,若能承襲你先師的遺誌將丐幫發揚光大,可謂舟行萬裏,氣吞山河。否則,一味計較得失,最終也隻能淹沒在汪洋大海之中。”
冬聽一麵看著,一麵搖搖頭,這武當的盟主未免廢話太多了些。兩派不和,尋釁滋事也是常有的,莫不說那高幫主和樓掌門向來並無過多交情,就是提到他師傅趙卓這一層關係,也是人走茶涼。還不如直接打一架,聖者稱王,敗者稱臣。
果然不出冬聽所料,那高幫主也覺得樓掌門的話及其的不受用,幹脆搶在道士前麵運氣出掌,一條火紅的長龍霎時奔騰而出,與那躍起的錦鯉狠狠的碰撞在一起。
冬聽暗歎不好,如此強大的內力怕是要殃及整個酒樓,起身就要上前阻止,卻在千鈞一發之時看見一直沉默不語的張爭忽然憑虛而起,靜靜利於兩股足以令山崩地裂的內力之中。接著酒樓裏閃過一陣刺眼的紫光,別人可能沒看清,可冬聽看的真真的,張爭像一個裝酒的葫蘆一樣,將兩人的內力原原本本的吸到了肚子裏。等眾人在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然穩穩落地,依舊佝僂著身子,卑微恭順。
“小的知道二位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還請二位掌門發發善心,不要攪了小的的生意,小的還要靠這差事謀口飯吃。”
被捧得高高在上的二人均是一愣,沒想到世上還有如此人物,倒顯得他們賣弄了,紛紛抱拳,借著張爭給的台階四散而去。
冬聽頹然的坐下,算上明居山莊和褚家大大小小幾百家客棧,若說誰的武功還能讓冬聽忌憚,那必定是這個平時滴水不漏的張爭。
“看夠了?”
冬聽聽見禇承革的聲音猛地回過神來,想到剛剛自己的舉動,簡直和那個幫主、掌門一個樣自不量力。怕是非但不能如此幹淨利落的收拾局麵,還要給武當和丐幫落個挑釁的名聲。
“又想說‘屬下知錯’?”禇承革看著一臉落寞的冬聽,戲謔道。
冬聽麵頰上一陣潮紅,剛想開口,卻被對麵塞來的一隻梅子蒸餃把嘴巴堵得嚴嚴實實。
“你這自恃過高的毛病確實容易惹禍,一會兒吃飽了,有力氣了,就改了吧。”
冬聽愣愣的看著禇承革,嘴巴木呆呆的動了動,卻恍然發覺他的語氣像是以前對木莐兮說話一般,竟聽出一絲難掩的溫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