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舉事(2 / 2)

勒保夫人數次哭暈過去,眼睛從早到晚紅的像個桃子。這陣子,她不管說什麼話,張嘴之前,肯定是得先用帕子拭淚。她這一輩子統共生了三個孩子,老大寶麒隨他阿瑪在雲南剿匪,吉凶難料;小女兒寶瑛莫名其妙的丟在四川生死未卜;如今這唯一在身邊二兒子寶麟還要到遍地都是白蓮教匪川楚以身犯險,她真是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丁點的打擊了,她哀哀的央告二子:“寶瑛是我的命,你也是我的命,寶瑛不知道在不在了,但你是在的,我不能拿你去賭未知的寶瑛啊!天爺啊!拿我的命去換寶瑛的命吧!嗚嗚……”此後,她愈加防範寶麟,深恐寶麟會趁她不備偷跑到四川去,她甚至派了五六個侍從日夜跟隨寶麟,就連睡覺、如廁都有人當值。

煩躁不堪的費莫寶麟不知砸碎了多少瓷器、折斷了幾多馬鞭,但也莫能奈何,勒保夫人安排的侍衛真的是煮不熟的銅豌豆,油鹽不進、水泄不通,看來勒保夫人是打定主意死也不會放寶麟去四川了。

納蘭紅日倒是也想去四川剿匪,但是他僅是碧魯鄂輝手下的把總,正七品武官,級別太低了,是沒有辦法給皇帝上折子直達天聽的。可他也不死心,盤桓在京遲遲不肯回到鄂輝軍中,他總想托些門路到四川去。那日寶麟的冷言冷語像一根魚刺一樣梗在他的喉頭,上下兩難,這令他迫切的想去四川。是啊,怎能不確定一下寶瑛的生死就這麼貿貿然的回京呢?萬一,萬一寶瑛當時沒死呢?她若沒死,那她會怎樣期盼著自己的營救呢?紅日簡直不敢再想下去了。悔恨像一條毒蛇把這個英姿勃發、驕傲自信的少年將軍折磨的不成樣子。“芳心錯付!”如餘音繞梁般時時在他耳邊響起。

嘉慶元年九月廿,納蘭紅日所求不得,終於萬般不甘的踏上了去往湖北荊州的征途,啟程當日他極力謝絕了寶絡前來送行的請求,但費莫寶絡仍是來了。

達州清風客棧

九月廿一,費莫寶瑛無奈的仰躺在客棧的床上長籲短歎,她無比的珍惜此時此刻客棧的木板床,因為明天他就要睡大街了,紀衡給她的銀子馬上就要花光了。

此時她已改做男裝,並將小臉圖的黢黑,美貌招禍,王三槐和黃柏庭已經用行動深刻的教育過她了。

自她從黃府逃出,她並沒能馬上出城,也是,從首富家裏就這麼輕易的逃掉了,擱誰也咽不下這口氣。黃柏庭在達州縣城的四個城門都安排了人手,畫影圖形,從早到晚不停的盤查。他也沒饒了紀衡,打從寶瑛跑掉那日起,黃柏庭日夜圍堵紀衡,討要銀子和說法,銀子到了紀衡手裏,還想再拿回來,那是萬無可能的,既然紀衡不給銀子,黃柏庭就想方設法不停的折騰他,紀衡被他煩的不行,隻得應允全力緝捕。可是緝捕誰啊?紀衡有些莫名其妙,除了有個樣貌,還像個豬頭,大家連那姑娘叫什麼名字都說不上來。

但是,寶瑛還是心虛,黃柏庭有知府做大舅哥,又是達州首富,有錢有勢不容小覷,她沒敢冒險出城,而是扮成了男裝找了客棧躲了起來。

可是這人要倒黴,喝涼水都塞牙,還沒等黃柏庭折騰夠呢,蓮花鄉一聲炮響,王三槐舉事造反了,而且迅速和達州白蓮教匪青號首領徐天德勾結在一起,沒幾天功夫,周圍大小農村大半都落在了王三槐的手裏,速度快的令人咋舌,不僅如此,匪首徐天德還率領達州附近的白蓮教眾將達州城團團圍上,做出要攻城的樣子。乍聞王三槐舉事的消息,寶瑛也被驚了個目瞪口呆,良久,她便恍然了,自小伴著她長大的人,哪一個少的了刀頭舔血,那樣的人她尚且不怕,按說自不會畏懼王三槐這等村漢,可是,在他麵前,她就是什麼法子也想不出,半點主意也無。如今她算想明白,那王三槐哪裏是尋常人呢?

這下好了,達州縣城許出不許進,但寶瑛卻不想出去了,周邊農村大部分都成了王三槐的地盤,出城?搞不好直接撞到王三槐的手裏,她萬萬不敢冒險。她對王三槐有種天然恐懼,她知道再落在王三槐手裏,就再不會有逃脫的可能了。

眼下黃柏庭雖然不管城門了,可寶瑛卻不敢出去了,又坐吃山空,銀子沒了,想躲也躲不下去了,這可真讓費莫家的三小姐愁白了頭。

幹靠也不是辦法,左思右想,寶瑛拿定主意,她要去找紀衡,在這達州縣城,能讓她相信的似乎也唯有紀衡一人了,雖然是個贓官,良心卻也沒有完全泯滅。“贓官”是寶瑛給紀衡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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