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坐著牛車進了縣城,然後準備了些補給,妥當之後才搭乘這裏唯一的一路公交車(四小時一趟)來到附近的一個大城市。我可不打算坐火車,那種四通八達的官方交通工具說不準在哪裏就出賣了我們的行蹤。這種事情是不能期待中山裝幫忙的,我隻能花血本租了輛組裝的夏利,能開到下一站就算小楚保佑了。
輾轉了大半個中國,於是在一個炎熱的中午,我們回家了……
我們終於她媽的進京了!我沒敢再回停屍房,同理可證自己家也必然變成了危險之地。我用自己僅有的積蓄(身上的)租了個小二樓,然後跟房東太太打好了招呼,“我們不太喜歡被人打擾,尤其是晚上。”小爺我需要隱藏在人群中,如果被房東太太發現我們經常性的夜不歸宿,也許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房東太太吃了一驚,然後瞟了一眼中山裝,抿嘴笑了下便答應著離開了。
我這才反應過來,愣愣的扭頭去看中山裝,“我剛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中山裝瞥我一眼,繞過我徑直上了樓梯,“嗯,你應該鉤著我的肩膀,然後媚笑著跟人家說最好全天都不要來打擾咱們。”
房間很普通,除了基本的家具之外什麼都沒有。我直接坐到軟床上攤開草稿紙,“這裏離虎坊橋比較遠,這也是安全起見。我覺得咱們應該先小探一下,就這麼直接衝過去搞不好就會悲劇。”我又掏出錢包點了點鈔票,鬱悶的皺起眉頭,“我覺得必須要買兩個手機,但小爺現在財政赤字了。”潛台詞顯而易見:中山裝您是不是也應該適當的掏點兒?
中老爺向我展示了他同樣幹癟的錢包,“我是一個沒有固定工作的人,你期待我還不如去買彩票。”
是啊是啊,中山裝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拯救世界的執念上,需要大量可供自己分配的時間。所以他成了一個自由撰稿人,而且還是一個相當著名的自由撰稿人。至於他輝煌的筆名——他不讓我說……
但著名撰稿人最近這一大段時間都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一毛錢收入都沒有了。他前天剛愁眉苦臉的跟我抱怨窮,我如今又怎麼可能從他身上榨到油水?“誰知道會遇上這種事,發工資的時候隻取了幾千的現金帶在身上,後來遇到那麼多事早就把錢花完了!取款機不太敢用,那玩意兒連著攝像頭呢。”
中山裝忽然斜眼看我,“你救我才花了幾千?”
我立刻頓住,一邊傻笑一邊打岔,“所以以現在的狀況,咱們先解決最重要的,手機什麼的放到以後再說。”
中山裝好像“恩”了一聲,不過“恩”的很輕,並且語氣很不屑。我假裝沒聽見,一邊收起錢包一邊繼續剛才的話題,“沒有通訊工具的話,咱們兩個就不能分開行動——即使迫不得已,也要讓對方了解自己的情況。虎坊橋咱們兩個一起去,目的隻是打探而已,最起碼要確保咱們自己的人身安全。”
中山裝點頭,他對此沒有異議,他從一開始就表明了態度,我是負責思考的,他是負責打人的。
虎坊橋一帶我還算熟悉,隻是我的記憶還停留在曾經的一大片低矮平房年代。停屍房的工作單調而安逸,什麼樣的人都會退化的懶散,再加上我那些女朋友前女友們喜歡的是新時代的西單,我好像從此以後都沒再深入過虎坊橋,以至於今天下了車麵對這裏的變化,情不自禁的愣住了。
雇了個蹬三輪的大爺,將上麵的篷子一拉到底掩藏身體,中山裝操著一口廣東話讓大爺帶我們在胡同裏多轉轉(我不行,我的腔調隻能分出普通話和京罵這兩種)。大爺很實誠,一路上講盡了虎坊橋的特色,“這邊是晉陽飯店,前邊兒就是紀曉嵐故居,聽說過湖廣會館嗎,傳說的四大凶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