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姐姐…美女姐姐…”
頭頂有人說話,似乎就在我身邊。皺了皺眉,我抬頭循聲望去。
白淨秀氣的陌生男孩兒,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卡其色的休閑外套,眉目清透,神色純然,如同鄰家弟弟般乖巧討喜,光潔的額前有幾簇碎發,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出不一樣的顏色,細看竟是和我一樣的酒紅色。
見我抬頭,男孩兒先是愣了愣,隨後露出鬆口氣的表情說:“總算找到你了。”
我不明所以,半開玩笑回他:“小帥哥認錯人了吧?我可不認識你哦。”男孩兒聽見我的話窘迫地紅了紅臉,靦靦腆腆的樣子讓人頗有好感。
我習慣性地把雙手合放在腹前,右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左手掌,等著他回答。
男孩兒伸手搔了幾下後腦勺,想了想,麵持微笑對我語氣誠懇道:“不要誤會,我隻是受人之托來轉告幾句話。”
受人之托?我心中一動,月前因為這四個字所吃的苦頭頓時衝入腦海。
勾起嘴角笑了一笑,我不著痕跡地又重新打量一遍麵前的人。當目光落到他垂到身體一側的右手掌時,我擰著眉頭站了起來。
將箱子拉至身前,我後退幾步才道:“請講,洗耳恭聽。”
見我這樣的舉動,男孩兒一直保持微笑的臉終於變了,似是放棄了偽裝,又似是不屑於我的反應,又像是在懊惱什麼,始終純真的麵目也突然變得清冽漠然,拒人千裏。
將右手插回口袋,他亦是後退幾步,語氣夾雜些嘲弄道:“您的朋友讓我轉告您,她建議您現在立刻返身回去公寓,如果您踏上飛機她將保證您會後悔自己的選擇。”邊說邊從左邊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遞到身前。
我一看,恰好是被我剛才扔掉的手機。
見到手機,我心下了然,竟是誤會他了,明白過來後我不禁有些歉然。
一邊心懷愧疚地道歉一邊尷尬地衝他笑了又笑,但見他默不作聲,固執地持著手機,麵上帶著若有若無的譏諷,我也識趣地不再開口。
又僵持了片刻,我最終不得不伸手拿過了手機,攥在手裏緊了又緊,笑著道聲“抱歉,謝謝”,隨後拉上箱子返身走開。
走出去沒多遠,我轉身回看了一眼。
男孩兒雙手插兜仍舊站在原地,眼睛垂向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筆挺的身形讓我莫名地覺得刺眼。
風華正茂的年紀怎麼是這樣子?搖搖頭,我心想,算了算了,關我什麼事。
就在我準備收回目光的時候,男孩兒卻突然抬起頭朝我的方向看來。四目相視,我不知道他怎麼看待我的神情,我卻是從他眼神裏讀出了疑惑和期待。
疑惑什麼?期待什麼?疑惑自己是不是被識破了?期待我識破卻不要揭穿嗎?
恍然大悟下,我微笑著朝他輕輕點頭示意他大可安心。我才懶得計較你是哪個組織的哪階層人員,陌路而已。
不再理會這個路人,我轉身撥通手裏的電話,向著機場一個偏僻角落走去。
“嘟。。。”
響了一聲,電話便被接通,這樣想來那邊應該是一直都守在電話旁吧。
“嗯,我。”
驚詫於電話這端竟然是我,那邊沉默了好久才道:“不要告訴我你還在機場,我不接受這個回答。”
完全不同於夏天的中性嗓音,秋天擁有的是極具辨識度的女性嗓音,曾一度被冠以宛若鶯啼,堪比天籟的至高榮譽。但是此刻,手機另一端傳來的聲音除了冰冷還是冰冷。
“抱歉,我不能離開機場,飛機快要起飛了。”我回答地直白又肯定。
“坦白說,你的堅持讓我很驚訝。這麼多年,一向事事隨意的你竟難得對任務以外的一件事情有了執著。”
……
“既然驚訝,那就成全我,看看我堅持的結果是不是能讓你更驚訝。”
“不行”秋天的語氣冷漠而生硬,“你我都清楚這是唯一不能成全你的事。”
是的,我確實清楚。
“那,如果我仍然堅持呢?”我清楚不代表我會妥協。
……
長久沉默之後,秋天突然開口:“小師妹···”聲音裏帶著說不清的悵然,道“除了我,夏天和熊仔,你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
忘了一個人,那是……
“送你走的不是我們,不讓你回來的也不是我們。”
想起那個人,我心神劇驚,焦急而惶然道,“他是怎麼說的?”
“送其遠離,斷勿容歸”
八個字,字字悲涼。
我慘笑,是了,困住我的不是夏天也不是秋天,是他,是那個自稱是我師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