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冰
建築大師貝聿銘很喜歡這件作品。他把徐冰請到自己設計的蘇州博物館。徐冰選擇了那裏的一幅龔賢的山水畫作為依托,創作了《背後的故事2》。龔賢畫作中層層積墨的“披麻皴”筆法,被徐冰用真實的苧麻在裝置中再現。這種創作模式延續下去,不同的《背後的故事》作品出現在韓國光州、深圳、杭州、成都,直至倫敦。
他在2008年製作展出《背後的故事4》,依據的是浙江省博物館藏有的《富春山居圖》前段《剩山圖》。時隔五年多,新作品《背後的故事:富春山居圖》將會把收藏在台北故宮博物館的後段《無用師卷》也囊括進來。這幅黃公望名作的兩段先是因險遭焚毀的故事被奉為傳奇,後又在曆史變遷中留下自己的印記。然而徐冰卻無意用裝置簡單地為藝術品背後的命運故事做注腳。
在20多年的藝術創作中,徐冰沉迷於拆卸、重組以及隨之產生的真實性和虛幻性。1980年代末,他用木版印刷術,製作出裝置《天書》。地上堆陳著線裝書,天上垂下的書卷模仿了古代經文的樣式,牆壁四周的紙張則借意公共報欄。所有紙張都密密麻麻印滿文字,這些“文字”看似真實與熟悉,但再一細看就會發現根本無法閱讀。徐冰將通常的漢字拆解開來,創造了4000個嶄新的“偽”漢字。這件作品被認為是“85新潮”裝置藝術的高峰之一。
此後徐冰移居美國,又回到中國,但作品很多仍在字和畫的不同與相似上做文章。《風景》係列中,他在紙上用濃墨勾畫山巒河川,風景中的元素是經過編排的中國字。2003年,他開始創作《地書》。這本書講述了一人的日常生活,但沒有一個字,全是各種圖標。他的幾個大型裝置《鳳凰》、《桃花源理想一定要實現》與文字無關,自成一脈,但仍未偏離既往的核心議題。徐冰在形容作品《英文方塊字書法入門》時曾說:“最大的矛盾存在於外表和內容。它就像是戴著麵具,給你一種似是而非的東西,你又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一段話幾乎適用於他的大部分藝術作品。
《背後的故事》係列的麵具就是燈箱上的毛玻璃。藝術家希望觀眾可以通過前後兩種不同覺察體驗,思考藝術和藝術背後、美和現實生活到底是什麼關係。學者們則拋出福柯、齊澤克等等名字論證自己對這一係列的看法。
不過,比起這些艱深晦澀的理論,丹尼爾·赫爾維茲教授的一句大白話似乎更能擊中觀眾的神經:“徐冰的作品從自然中創造出來,正如同人們用棉花織造出裙子、褲子所用的方法一樣。”
上:徐冰暢談創作曆程。下:《背後的故事:富春山居圖》展覽作品局部。(圖片由徐冰工作室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