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就像媽媽這個人一樣，溫婉，柔和。她很文靜，賢惠，盡管生活清貧她卻一點兒也不煩躁，待人接物都很有禮貌，光是麵上的笑便讓人覺得親近。每當周圍地小孩談著說誰家的媽媽最好時，我總會很自豪很得意地笑起來，因為我覺得我媽媽便是最好的人選。
問我爸爸麼？不知道，我不知道他。隻曉得他叫尉……晝天？嗯，尉晝天。打自我生下來就沒見過爸爸，也沒聽說過他。我不止一次問過媽媽，爸爸在哪兒？媽媽總會很溫和地笑著，“小聖的爸爸啊，在很遠很遠的地方，離我們很遠很遠……”她笑的太慈和，其實如果我仔細一點會發現她麵容的牽強，笑容的勉強。
等我長大了些，再不像以往那樣天真的這麼認為，我覺得爸爸他是死了。我跑去這樣跟媽媽說，可平常一向溫婉的她臉上突然消失了笑容，我看得出她有多大的火氣。
“啪！”
第一次，她伸手打了我，那年我7歲。
剛上小學我就禍事連連：打了隔壁家小孩子，用石頭砸別人的窗戶，偷摘別人的果子，今天又和我同桌打架。班主任來找她了，我以為她會打我，結果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牽起了我的手，往家裏走。
“小聖，告訴我原因好麼？”媽媽坐在破舊有漏洞的木桌旁，輕聲問我，我隻是搖搖頭。
“乖，小聖乖，告訴媽媽原因好嗎？”她語氣放柔，期待地看著我。
我還是搖頭，不張嘴說話。
“你就是無緣無故出手傷人？”媽媽見我這樣，語氣加重了些，我依舊是搖頭。
然後我見到媽媽眼睛裏的光黯了。
“你過來”媽媽走進房裏拿出了一條鞭子，很早就有了卻從來沒有拿出過。我知道她是要訓斥我，慢慢走了過去。
“為什麼這麼不聽話！”她重重打了我的背，我感覺很痛，被打的地方似是腫起，卻不敢吭聲。
“你怎麼這樣子對我！”她又是打了一下，比上次都要重，我忍不住輕哼出聲，淚流得更多卻倔強地不肯哭出聲來。
“你這樣子……媽媽很難過……”我分明見到她紅了眼眶。
“知錯就改好麼？”媽媽鼻頭都紅了，眼淚也都蓄在了眼眶裏。
“可是我沒有錯……”我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
“小聖！”媽媽加重了力道地鞭打在我身上，痛的我忍不住叫出聲來，“你讓我好失望。”
“我……”見我這樣子，媽媽終是沒有耐心了，她以為我真的是學壞了，淚終於落下來。我很慌，想伸手去把媽媽的淚擦掉，我剛走到她身邊，媽媽就把我推到在地上，蹭到了我的傷口，全身疼痛了起來。
“媽媽……”我好害怕媽媽這樣的舉動，怕她會討厭我。
打隔壁家小孩，是因為他說我是野孩子。
用石頭砸了人家玻璃，是因為那戶人家背地嘲笑媽媽。
摘果子……我沒有摘，隻是撿掉落地上地好果子想給媽媽吃，卻被說成偷。
至於同桌，他說——
你就是個雜種，沒爹要的野孩子。
還有你媽媽，就是個沒人要的老女人！
就是被男人拋棄的老寡婦！
“他們說我是野種。”我終於開了口，淡淡地聲音卻聽著讓人心疼。媽媽她怔住了，手中的鞭子掉在了地上，她撲過來抱住了我，“對不起小聖，對不起……”她蹭到我傷口了，盡管痛我卻不敢痛呼出來，因為聽見了她的啜泣聲。
“可他說，嗚嗚……他說……”小孩子特有的抽泣打斷了我說的話，哭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說出，“可他說你是沒人要的老寡婦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哭。
我多不想媽媽被別人說，舍不得，我舍不得啊！而媽媽聽到這句話流更多的淚——我衣襟都濕透了。我知道，她是在心疼我。
關於我的我都可以不在乎，可我無法容忍他們侮辱你。
我最親愛的最美麗的最善良的媽媽，怎麼可以被他們說。
……………………
小聖乖。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