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3 / 3)

“你今年多大了?”這次是我說話。

“十九。”她說。

她回答完問題,看著我,但是我卻不知道還有什麼話好說,真是尷尬。

“我還沒吃飯呢。”於是,她說道。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吃飯?”我問。

“今天連著有好幾個客,跑來跑去的都沒時間吃飯。”她說。

“你們其實也蠻辛苦的嗬。”我討好的說。

“當然了,哪兒有那麼容易賺的錢?”真看不出她會說出這麼滄桑的話。

“是啊,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我懶懶的說道。重又回到尷尬的境地。

“我講個故事給你聽,好嗎?”她突然說。

“好啊。”我說。

“一年前我在上海的時候,我半夜在街上四處走來走去。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啦。”說到這裏,她無奈的笑笑說。我於是也隻好笑笑。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很高,皮膚很白,還架著一副眼鏡。我想他應該有一米八。後來,我們兩個就心領神會的到了賓館。

我那時很害羞,不願講話。但是那晚不知道為什麼他卻好像特別想和人講話。

他說:‘你講話呀。‘

我本來不想說話,但是他總看著我,我於是隻好說:‘我們這種人跟你有什麼話好說的?‘

他大大咧咧的笑了:‘嗨,這年頭誰不就是那麼回事嗎,誰嫌棄誰呀。‘

我聽了我這話,頓時活潑了很多。‘

他於是問她多少歲,我說十九。他要我說些從前的事情給他聽。我於是就跟他說我高中的時候是怎樣的調皮,怎麼讀書不用功。嗨,我簡直就像在和他開高中聯誼會一樣。

我告訴他因為我不是家裏親生的,所以家裏也不怎麼管。我整天都不想讀書,隻是一天到晚想著外麵的世界是多麼美好。後來讀到高三終於沒有讀了,一個人跑了出來。在上海來了做了兩個月流水線以後,就發現原來外麵的世界也不是想象中那麼美好,差點就跑回去了。

我還跟他說,我後來又托人弄到一個假的大學文憑,應聘做了一個文員。誰知道後來不知怎麼的,文憑被人認出來是假的。於是又被趕出來。

那年春節的時候,人家都在過年,我卻流落街頭,結果一氣之下就改行了。‘

他又問我有沒有談過戀愛,我說有啊,不過現在沒了。

他接著又問我:‘你當初為什麼會和他在一起呢?‘

我說:‘理由實在是太荒謬了,說出來你不會相信的。‘接著我就不肯再說這個了,他怎麼問我都不肯說了。

他於是又問我:‘那你又為什麼要和他分開呢?‘

我說:‘我也不知道。‘他於是大笑,我也跟著笑起來。‘

‘像現在這種情況,我還從來沒有跟誰說過這麼多話呢。‘笑完之後,他說。

‘我也是。‘我看著他,說。

‘你今天為什麼要和我說這麼多話呢?‘我又問他。

‘沒有什麼原因,隻是覺得想和你說話就和你說了。‘他說。

‘我也是。‘我說著,又望著他。

接著,他就吻了我,這是我第一次被客人吻。‘

完事之後,他仍然抱著我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說:‘舒君。‘

‘你會記住我嗎?‘不知道為什麼,我這樣問他。

‘你為什麼不問我會不會忘記你呢?‘他說。

我隔了一陣,害羞得把頭埋在枕頭裏麵,又問了一句說:‘你會忘記我嗎?‘

‘再過三十年,你要是再來找我,我想我大概已經不記得劉鳳是誰了。但是,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你。‘他說。

‘真的嗎?‘我問。

‘我永遠都不會騙你。‘他說。‘‘

到最後,我們就要分手的時候,他說:‘從前有的時候會覺得活得真的很累,真想一死了之。但是現在,我是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了。要是可以,我要永遠活著。‘

‘為什麼?‘我問。

‘活著,然後記住你。‘他說。‘”

“於是我哭了。”她抬起頭,說。

我繼續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是不是很羅嗦,沒事抓住你說這麼一大堆。”她轉過臉,對著我笑了笑,說。

“不是啊。”我說。

“其實我當初有很多話都是騙他的。”她又笑笑,那麼無奈的笑。

我也笑笑。

時間很快就到了,外麵已經有人在叫了。

“不過,那男人也很可能是騙我的。”她說著,站了起來。

聽了這話,我心裏覺得冰冷。

“你叫什麼名字?”最後,我問她。

“舒君。”她笑笑說。

我們兩個於是下樓,在樓梯上的時候,她對我說:“有空的時候來找我玩啊。”

“好啊。”我說。到了樓下,她便又跟一個男人上了樓,而我在樓下坐了一陣,秦凱他們也紛紛下樓了。一群人一起走出門外,天居然已經蒙蒙亮。

春去秋回,燕來雁往,不經意間,大一竟然就這樣過去了。回過頭去,不勝唏噓。一點都想不起這一年到底都做過些什麼。如果寫日記,想必一定是天天寫,“今日無事可記。”

我的心情似乎也是被一種風一樣莫名的力量支使,當風兒吹起,它便高亢,當風兒停止,它便停滯。喜怒哀樂,仿佛全都是別人的事,與我完全沒有關係。

啊,多麼可悲,我的心竟不屬於自己。

唉,隻是渾渾噩噩,時光就不知不覺的遠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