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居然還沒有關門,進宿舍看了看鬧鍾,原來才十一點多。平時這個時候是決不會打電話給楚夢藍的,但是由於喝了酒的關係,我還是打了。她接了,問我是不是喝了酒,我沒有說話,又把電話掛了。
我是一個很討厭信件的人。因為我覺得每一封信件裏都是廢話連篇,好象財務報表一樣煩瑣而無味。而我又不得不也寄還一份財務報表,這難道不是互相折磨麼?
但是這一段時間,我卻瘋狂的寫信。我給我的老師,同學,除了父母以外,凡是認識的人都寫信。
往往是寫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對方的地址,於是隻好丟在一旁。最後,我雖然寫了很多信,但是卻沒有幾封真正寄出去。
沒有幾天,我收到敖老師的一份回信。她已經嫁人了,有兩個女兒。她還附信給我寄了兩張相片。另一張是她的單人照,好像是多年以前照的。看著她的相片,我才發覺原來她並不比我大幾歲。她在信中說,之所以寄一張從前照的相片是因為已經很多年沒有單獨照相了。她又說,越來越不喜歡照相了。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從前那麼美了。“我發現,我開始老了。”而她還不到三十歲。
我沒有回信給她,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四級已經日漸逼近,為了良心上能夠安寧些,我每天都要去圖書館。但是完全看不進書,隻是睡覺。空調往臉上一吹,沒有幾分鍾就睡得沉沉的。
社團的事已經完全沒有辦法理會下去了。我感到連自己都已經無法處理好,實在是更沒有能力去處理大家的事。於是,暗自打算辭去職務,做一個普通的社員吧。
秋天悄悄的就過去了。
初冬來臨的時候,我又收到一封信。是從前的初中同學雪儀的來信。我們一直都有聯係,隻是稀稀落落的。在信的最結尾,她寫到:
“……青春,畢竟是人生路上短短的黃金瞬間,錯過了就補不回來,不求轟轟烈烈,隻求曾經擁有過芬芳,無色無味的回憶隻會讓我蒼老時充滿尷尬。所以,今天我給你寄來了這樣的一封信。如果願意的話,你不妨到南昌來看看我吧。……”
我躊躇了幾天,踏上了前往南昌的火車。
十六個小時的旅途在別人看來或許會顯得漫長了些。但是我卻不覺得,我喜歡這種感覺。不用思考,一切都已經有人幫你安排好了。起點,中點,終點,什麼都安排好了。你所需要做的,隻是悠然的等待時光度過,其他的自有別人去忙碌,多麼愜意!
一個列車員走過我身旁的時候,我買了一包煙。我從前不喜歡抽煙,更討厭喝酒,我幾乎病態的討厭麻醉自己,我痛恨我的頭腦在任何時候不清醒,盡管我知道我在清醒也是無用。
但是,現在我卻莫名的買了一包煙,而我給不出理由,誰知道呢,我現在總是做從前從不做的甚至討厭的事情。
“白楊?”剛一下車,我看到一個女孩站在我的對麵。
“是。”我說。
“我是雪儀啊。”她笑得很甜,“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是嗎?”我使勁笑了笑。雪儀變了很多。不過,五年有這樣大的變化也沒有什麼希奇的。
“你吃東西了嗎?”雪儀問。
我搖搖頭。
“走,我帶你去吃東西。”雪儀熱情地拉過我的手。我不大好意思讓她拖著,但更不好意思擺脫。
一路上,雪儀又蹦又跳地說了很多話,而我隻有笑著。但是,我卻覺得要比她更累。
吃完東西後,雪儀又很熱情的邀請逛街。盛情難卻,我隻得答應了她。
於是,雪儀帶著我開始了另一個旅程。她在各種各樣的專賣店,小攤販間熟練的穿來插去,熟練的與各式各樣的人打著招呼。
她熱情的向我介紹各種各樣的小商品,並替我品評它們的檔次與真實的價值。看得出來,她其實很累。但是,每當我問她是不是該歇歇的時候。她總是抹一抹頭上的汗說:“不要緊,我再陪你逛逛。”於是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天色終於黑了下來,雪儀領著我來到她安排好的賓館睡下。在幫忙安頓好行李後。她突然捂住嘴巴,眼睛無辜的睜得大大的,仿佛自己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一樣。“原來我一直讓你背著行李和我逛街?”
“沒有什麼?不是很重。”我自己倒沒有發覺這一點,我的包看起來大的嚇人,其實裏麵隻有幾件換洗衣服。
“你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要是你累壞了,可就是我的罪過了。”她一邊替我鋪好被子,一邊說。
“不用了,我自己來。”我想攔住她。
“不要緊,你是客人嘛。”她輕輕的劃開我的手。
我隻好靜靜的坐在一旁。
“你洗熱水還是冷水?”我這才發現在發呆的時候,她竟然在放洗澡水。
“隨便。”我本來想要她不要弄了,我自己可以來。但是我知道她不會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