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刺史大人家的公子要迎娶卞家的女兒了”
“整個金陵誰不知道啊,那卞家女兒貌美是眾人皆知的,據說連那秦淮河上的美人都要差上幾分呢”
“真是可惜了那卞家女兒,那刺史家的兒子身有殘疾,是個廢人”
“也是沒轍,那卞家前幾年是有名的大戶,隻是近幾年得罪了新來的刺史,家道中落,刺史逼迫卞老爺把女兒嫁給他兒子,不然就要逼死他們全家,那新來的刺史據說在宮裏有人,所以仗勢欺人,無法無天,這不明天就是迎親的日子了”
……
“姐姐,整個街上都在議論你要嫁給那刺史家的殘疾兒子了,怎麼辦呐,你真的要嫁嗎?”說話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急衝衝地闖進屋子。 “不然呢,那刺史家有權有勢,我們隻是小小做生意的罷了,況且我不想讓爹爹為難”一個身著素錦花冠裙的女子說道。
她又何嚐想呢,嫁給一個從未謀麵的人,還身有殘疾,隻是那刺史已經強行將各種彩禮堆滿了院子,現在全金陵的人都已經知道了這樁婚事,爹爹和娘親已經老了,家裏沒有一點權勢,怎麼和那惡名昭彰的刺史家對抗,她曾想過自己將來定要嫁給一個品貌雙絕,有逸群之才的男子,隻是沒想到命運竟是這般殘酷,將她打入這深淵之中……
“賽兒”門口傳來父親熟悉的聲音,隻是這呼喚聲帶著諸多無奈。
“爹爹,你怎麼過來了,我說過我沒事,”卞賽起身將父親扶入屋內,待父親坐下,又開口說“爹爹,這樁親事也許並沒那麼壞呢,那刺史家有權有勢,我嫁過去也能護的我們卞家一個周全”
“賽兒,是爹爹無能,不能護你周全,委屈你嫁給一個殘疾之人,若是爹爹平日裏不那麼自作清高,多結識一些權貴,也許就不會有今天了” 那卞老爺想到自己連女兒都無法保護,不禁老淚縱橫。
卞賽見父親說是自己的過錯,也紅了眼眶,“爹爹最愛畫蘭,蘭花淡薄高雅,賽兒從小便視您為榜樣,爹爹怎能說這樣的話,那些貪腐官員欺壓百姓,爹爹難道要曲意奉承嗎?是卞賽不孝,無端給家裏招來這樣的禍端。” “姐姐,爹爹,你們別哭了,你們哭,敏兒也想哭,都怪那大貪官,害我們家這樣艱難。”父女三人都是悲從心來,又卻無能為力,這時隻聽得外麵一片嘈雜。
“老爺,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管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滿頭大汗,一臉驚慌“那刺史家的兒子突然暴斃身亡,說是被我們家小姐克死的,現在正帶著人從前門進來,夫人已經去攔了”
“你說什麼,死了?!”卞老爺聽到管家的話,嚇了一跳,急忙忙地往門外走去,卞賽此刻心中又喜又懼,喜得是不用嫁給那個人,懼的是給家裏帶來什麼禍事,頃刻之間,她便在心裏想好了,若是那刺史家問罪,自己要殺要剮隨他便,落下什麼喪門星的稱呼也無所謂,“走,敏兒,我們去看看”說罷,跟著父親出了房門……
“夫人,夫人” 卞賽還沒有走到前院,就聽見父親悲愴的聲音,心口一緊,就知道有什麼壞事要發生,接著進了前門就看見母親已經倒在血泊裏,身上的傷口還在不停的淌著血,父親瘋了似得撲向最近的兵丁,卻被一腳踢開。“你們這些可惡的爪牙,不去保衛家國,卻在這裏殘殺百姓,毀我府邸,殺我夫人,我和你拚了” 卞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一刀刺中腹部,就倒了下去,此刻卞賽心裏仿佛被千斤重石壓著,張嘴想喊些什麼聲音卻仿佛被吞沒了一樣,她想過去把爹爹和娘親扶起來,腿上卻像灌了鉛一樣怎麼也動不了,耳邊是敏兒的哭喊聲和家丁丫鬟的四處逃竄的聲音,此刻她卻仿佛靈魂出竅一般,隻能用力挪動自己的雙腿,好讓自己離爹爹和娘親近一些……
自己從小到大生活的院子,這座充滿了無數美好回憶的院子,此刻,卻徹底換了一個樣子,熟悉的家丁丫鬟們都在哭喊著四處逃命,陌生的麵目可憎的爪牙們在到處肆意妄為,爹爹為自己種植的各種名貴蘭花也都被故意摧殘,敏兒,對,還有敏兒,卞賽心裏突然升起強烈的意識,要保護敏兒,就算爹娘都去了,自己也要拚了命的保護敏兒……
待卞賽回過神來,敏兒早已哭著跑向血泊中的爹娘了,卞賽用盡力氣跑向敏兒,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低聲說道“敏兒,敏兒,你還有姐姐,姐姐一定會保護你,一定會保護你”
“誰讓你們殺人了,東廠的人與刺史大人有過節,要是讓東廠的人抓住把柄,連累了刺史大人,我看你們有幾個腦袋!”
不知是誰進來叫停了這場災難,不一會兒周圍就安靜下來了,懷裏是瑟瑟發抖,還在哭泣的敏兒。不知是誰放了一把火,一會兒的功夫,房子就已經燃燒起來,剩下的幾個家丁丫鬟們幫忙把卞家雙老抬了出去,卞賽看著燃燒的房子和已經過世的雙親,心中有說不出的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