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來了個川南。多虧了川南祖傳的醫術。母親虛弱的身體居然被他慢慢調理好了。臉上也有了些許血色。川南說,她主要生育過多,又沒能好好保養,氣血兩虧,再加上憂鬱過度,以至虛弱不堪。川南以他爺爺所傳的手法,為她點穴按摩,又和陸仙兒在深山裏采來名貴的藥材,配好給她調理,竟然讓她好了起來。不僅如此,她多年連光感沒有了眼睛,也漸漸有了光亮,後來竟然能夠看到一點身旁模糊的人影了。陸仙兒對川南有了一種超乎尋常的感情。她願意和他接近。願意看他的一蹙一笑。願意看他寫字時專注的神態。願意看他治病時關切的眼神。願意看他那還充滿了孩子氣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特殊的身份,使陸仙兒有更多的機會和川南接觸。寨裏的曬場每夜都會留人守夜的。因為隊裏的保管室就在那裏,那裏麵不光放著大型的農具,還有山民們賴以生存的各類種籽。守夜采取的是輪流轉的形式,每一個男勞力都在輪換之列。以前川南他們還沒來時,陸仙兒也就十五六歲,每次守夜,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守夜的人就住在場邊那個四周圍了檔席,上麵鋪了稻草的一鋪大床上,蓋一床公用的被子。不說那被子散發著難聞的味兒,就是同伴的腳臭、屁臭和震天響的呼嚕,都讓人難受。何況還有睡不著覺時對男女性事的談論,更是讓陸仙兒難堪。你還不能不聽,你還不能表現出特別的反感,否則,就有暴露自己的可能。她也不敢給自己的父母的說,不敢要求不去守夜,因為那不僅會損失一晚二分的工分,更會讓人看不起。一個男人家,怎麼能不守夜呢?夏日裏,她經常在同伴睡熟之後,悄悄爬起來,坐在曬場邊的石頭上,看著滿天的星鬥,想不盡的心事。困了,就蜷縮在一個大簸箕裏,打一個盹。冬天,天氣奇寒,她時常合衣坐在那鋪漏風納氣的大床上,聽著同伴的夢囈,等待著天明……還好,上天總算待她不薄,知青來了,川南來了。不光給她打開了一扇了解山外的窗戶,還給她了一個知情知心的好朋友。這以後的看場守夜,就變成了陸仙兒的節日。在那張大床上,陸仙兒和川南頭挨頭躺著,忘記了性別,忘記了羞澀,忘記了害怕。就像是一間塵封許久的屋子裏突然門窗洞開,吹進了久違的清風。川南天南海北地講,她津津有味地聽。有多少次兩人談得興起,忘記了睡覺,隻到初露的晨曦提醒他們還要出工,才匆匆地閉一會兒眼。有時,川南太疲倦了,說著說著就睡了過去。她將臉靠近他,仔細地看著這個大男孩子,想著自己的今後,就止不住的哭泣。到底是男孩子,睡覺都不安穩,總是翻來複去的,那手難免就搭在她的身上,隻要不在敏感部位,她總是盡力忍著,不忍心打攪川南香甜的睡眠。年輕人在一起難免打鬧。有時川南無意間碰到了她的胸口,就會把她嚇得半死,驚慌地叫起來。讓川南驚奇不已。其實,隻要川南認真一些,仔細一點,是能夠發現陸仙兒的蛛絲螞跡的。隻是人都有先入為主的天性,川南一見到陸仙兒時,她就是如此模樣,粗心的大男孩兒哪裏想了這麼多呢?隻是認為她特別怕癢而已。如今,陸仙兒不願再這樣下去了。她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訴川南,並且要當麵問問他,願不願意做他給陸仙兒講過的故事中那個王子,替一個中了魔法的女孩兒找回自己……陸仙兒邊走邊回想著這些往事,她覺得眼圈有些發澀,眼淚在眼眶裏欲出不出,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心情變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