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都顧不上，因為……
因為從看到那抹影子開始，我便是再也無法將目光移開，便是一直盯著他看。
那抹影子雖然淺淺的，但呈現而出的，是個七八十歲的男人，且一身仙風道骨，還有一縷長長的胡須，不怒自威……
他瞧見我在看著他，輕輕揚起唇角，對著我淺淺一笑。
和藹可親，慈眉善目。
“素素。”他還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眼裏堆著滿滿的眼淚，亦是不斷地往外傾瀉而出，我止不住哭泣，也隻能一個勁地衝著他點頭。……我從未想過，還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他，也從未想過會是在此情此景裏。
他曾經拍著我的腦袋同我保證，他會保護我，會照顧我。
我以為他食言了，可事實上並沒有。
他，依然守著我。
殷袁，我的爺爺。
……
“你是鬼，你……你怎麼進得來？”衛長風的聲音都在顫抖，他整個人都不是很好。我看到爺爺也有那麼一丟丟的詫異，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和他說。
殷袁暫時顧不上我，他要先把衛長風收拾了。
影子手握著衛長風的手臂，狠狠往外一推，衛長風便是應聲倒在了地上，如斷線的風箏一般，癱軟在了地上。
爺爺也給衛長風麵子，還記得要回答他的問題，“你問我是人還是鬼？我在這裏便回答你，你這種級別的符咒，我做人的時候畫得多了，就算做了鬼，也不怕。”
一字一頓，自帶王者氣焰。
我的爺爺，是十村八鄉最厲害的捉鬼道人，不但捉鬼，讓魑魅魍魎信服；而且說話特別有分量，在村裏很有威望。整個殷家村，爺爺在的時候，他說了算，後來爺爺去世了，他們才想起殷家村還有村長。
“你……那你是人，還是鬼？”衛長風顫抖著聲音，不斷地掙紮。
“這，不重要。”爺爺走了過去，將手置於衛長風的天靈蓋上。
之後，他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我不關心衛長風的死活，隻是死死地盯著爺爺，我有好多話想和他說，我想讓他知道……
可他卻是走過來，用手輕輕蒙上我的眼睛。
我眼前一片黑暗，而他開口。
“素素，你乖，好好睡一覺。然後，一切事情，便都過去了哦。”他安撫了道。
下意識的，我閉上眼睛，似乎受到某種力量的催動……
之後，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隱約將聽到，各種各樣嘈雜的聲音，有無數人在和我說話，還有人一聲聲地，撕心裂肺般叫著我的名字。
素素……素素……
我聽出來了，那聲音是……衛闕？
給我嚇得，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本巴巴地盼望著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衛闕，然後我要給他訴苦，告訴他我剛才被衛長風欺負了！
對，衛長風呢？
可是我並沒有看到衛闕……非但如此，這地方空空蕩蕩，便無一人。除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提醒我這裏是醫院之外，便再無其他收獲。
可我明明有聽到衛闕的聲音，有聽到他用無比急切的聲音，一聲聲地喚我素素。
那聲音，肝腸寸斷。
我希望看到他，我盼望看到他……
可是，他不在這裏，他又能去哪裏？
一瞬間情緒低落了好多，我懨懨地坐在床上，都沒有注意到岑月進來。可我這幅魂不守舍的模樣落在岑月的眼裏，勾起她滿滿的擔心。
“少夫人，您……您還好吧？”
她盼望著，可以借此把我的魂給喚回來。
可是沒有，我依然神情迷離，眼神茫然，一雙眼睛並無焦距。……也是停了好久，我才把一抹關切的目光落在岑月的身上，緊緊地握住他的手，說話亦是結結巴巴。
“你……你……你知道他在哪裏嗎？”
我問得是衛闕！
但是岑月沒有明白我的意思，還以為我是在問衛長風，“少奶奶，你放心，衛長風已經被警察抓走了。光是綁架勒索，還有持槍殺人，這兩項罪名，就夠他吃不了兜著走了。”
岑月信誓旦旦地開口，說得那叫一個幹脆。
我眼眸迷離，有些不大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隻能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少夫人，您到底怎麼了？”我這幅模樣，岑月甚是焦急。“不行，我得讓醫生進來再好好檢查，他給我說人醒來就沒有事情。可是您這樣，怎麼可能沒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