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世間真味(2 / 2)

中年人卻被她激怒,右手一探,就要伸向她的命脈。

她眸色冰涼,唇抿成一線,腳步輕移,瞬間挪出幾丈。

中年人緊盯著她的動作,終於,所有的偽裝盡去,他怒道,“你竟將踏花逐月步法盡數傳授於她!”

趙諼聽聞,隻是冷冷說道,“她沒有內力,您廢不去她的武功。怎麼,您想斷了她的手腳麼,仁慈的父親大人?”

“你!逆子!”中年人氣得說不出話,轉而怒目向她,“小丫頭你還不滾!”

他竟這樣放過了她……

衣袂似乎被輕輕扯動,安陵夕醒了神,卻見秦玦不知何時已經轉醒,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你想事很入神。”他道。

安陵夕抿了抿唇,眉間殘留的最後一抹傷痛消散,先前空茫的眼神也恢複了清明。她狀似平靜地開了口,“殿下,你不覺得近幾日過得安逸了些?”

秦玦勾了勾唇角,她除了與他拌嘴或是帶著溫婉的笑意暗藏機鋒,倒是從未轉移過話題,而此番的技巧,更是有些拙劣。再瞅她先前類似憤然無助的神色……他留意到零落在她腳邊的幾片被蹂躪的桃花花瓣,鳳眸裏劃過幾絲了然。也罷,誰沒有一段過往。

他撥弄著瓷盞裏的嘉應子,順著她的話,漫不經心地道,“等郡主過了府,這般的‘安逸’想來是不會少。”拿起一顆放入口中,他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用略帶嫌棄的語調低語,“終是比不上宮廷秘製的酸梅。”

那廂安陵夕已平複了情緒,她笑道,“殿下自幼錦衣玉食,又哪裏曉得何為人間真味。”

“哦?”秦玦來了興致,傾了傾身子,月白色的寬大袖擺隨著他的移動迤邐而下,似遠山垂落的水瀑,浩浩湯湯、隨性雅致。“那便請郡主賜教,何為人間真味了。”

“唔。”她指指眼前的嘉應子,道,“譬如這嘉應子,味甜多香。李子本就甘甜,再輔以甘草,工序也僅限於滲糖和調味串香。雖不比那些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名貴菜肴和工序繁雜、料精色美的宮廷甜點,卻是香甜之至,世間真味。”

秦玦複而靠向軟榻,眸色淡淡,“郡主是在說真味,還是在說真人?”

“真味也好,真人也罷,全憑一‘真’字。我方才不過玩笑,殿下又何必認真?”她淺淺笑開,梨渦隱浮,伴著透過簾櫳的日光,眉眼氤氳似醉,眸色似籠紗般看不細致,如佛祖輕拈的那朵金婆羅花,自成因果,妙法無窮。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窸蔌的聲音,掀簾,沈十五照例送來飯菜。經過幾日的折騰,菜色已迫近帝王用膳的水準,配料也一應俱全不說,甚至送來一壺一等名酒、有“玉液回春”美名的西瀛春。

這回,車內的二人倒是消停了會,秦玦更是開了尊口,道是他二人要細細品酌,待他們傳喚再來收碟盞也不遲。沈十五抹了一把額頭不存在的汗水,心裏不禁嘀咕,若這番的菜肴還不合這二位貴人之意,我們可真無能為力了。最慘的是我,兄弟們的火氣還不往我這出。想想往日吃到的排頭,沈十五一陣慶幸。

車內,安陵夕比著口型,“今日的菜色,我還真挑不出毛病。”

秦玦頷首,笑著執起玉箸夾了塊醬澆駝峰,亦比口型,“這快趕上父皇的禦膳了。”

沈十五聞著車內傳出的香味,越發有些坐立不安。他活了近二十年,哪裏見過這般的奢宴佳肴。正凝神拚命嗅著從帷帳溢出的食物香味,卻聞裏間傳來竊竊私語,有女子的清透幽涼的低語,男子醇厚低沉的嗓音,比以往的嬉笑怒罵,調侃取笑不同,聲音輕了不少。他隻好豎起耳朵,但仍聽不清具體字眼。他不禁微惱,耳朵幾近貼在外層的簾帳上,可裏麵的人仿佛料到他的舉動似的,聲音越發的幾不可聞。片刻,他忽的想到什麼,身子離得遠了些,兩眼一亮,抬手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右臉。這不犯傻麼,他可是有內力武功的絕世高手,何至這樣偷聽?

想罷,他氣沉丹田,心念歸一。隻瞬間,方圓百裏的風吹草動變得異常清晰。他得意揚揚,兩位貴人,不要忘了我沈十五是絕世高手,你們以為這樣我便聽不見了麼……

可是,他的得意還未完全綻放便凝固在了臉上。轎內突然傳出的可疑的嬌喘聲和壓抑著的笑聲,由於用了內力探聽,那聲音更是響了十倍有餘。他感覺一陣騷熱直上肺腑,整張臉更是如火燒。他趕忙急急收了內力,也不顧收勢太急而帶來的少許反噬,俯身大口大口的喘氣。等氣息恢複了一些,他心中不免感歎,這恒景王和承華郡主真是……這還沒成親呢……雖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但身在皇室有什麼沒見過,至於如此……如此幹柴烈火的……思及此,沈十五又是一陣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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