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這樣一直等,不如去找他。”梁夫人喜歡在樂心演奏的時候隨樂而歌,她清澈空靈的嗓音能夠賦予音樂神秘聖潔的特質。樂心仰慕她的藝術才華,在創作的過程中,時常向她請教。她是個非常隨性的女人,快樂的時候會大笑,悲傷的時候會大哭,從不掩飾。
“如果他想回來,他一定會回來,如果他不想回來,我去找他也沒有任何意義。”樂心望著蒼茫的大海,平靜的微笑著,內心卻充滿了矛盾。他一直牽掛的那個人何嚐不是她所牽掛的?
雖然那是個令人厭惡的世界,但那裏有她最親的人——她的父親,還有姐姐。明知他們今生都不會把她當做親人來看待,但她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幸福安康。
“從你的音樂當中,我聽到了許多無奈,也許你有不去找他的理由,但是有一點你要明白,人生有些事是不能等的,一等就可能是一輩子,還未必等得到。”梁夫人語重心長。
“我想……他會回來。”
“可你的音樂並不是這樣告訴我的。”
“您相信命運嗎?以前我不信,現在我開始信了。”
“我從來都不信宿命論這一套說辭。就算命運是注定好的,但當下的選擇權還是你的,人活著不要總是懷念過去,也不要總是擔心未來,最重要是把握現在。人生是個充滿變數的過程,而不是一個結局,隻要走的每一步都無怨無悔,人生就是成功的。
——你知道我當初放棄歌劇事業下了多大的決心嗎?我祖父留過洋,他不喜歡聽戲,就喜歡歌劇,受他影響,我父親成為了有名的歌劇演員,我也自然而然的繼承了他的衣缽。我曾覺得歌劇是我的命運,我就是為了歌劇而生的。直到有一天,同光跟我說‘他覺得他骨子裏喜歡的不是歌劇,而是民俗,因為歌劇的文化背景不是根植在他心裏的,他在台上隻是動情的演戲,努力的通過技巧增強可鑒賞性,每一場都演得很累,卻從來沒有釋放過真情’,他的一番話點醒了我,我才意識到歌劇不是我的命運,它讓我迷失了自己,但當時我還沒有想著去改變什麼。母親去世那天,團裏安排了重要的彙報演出,是一場喜劇,作為女主角我不能缺席,於是在母親最後呼喚我名字的時刻,我還在台上假裝欣喜的歡唱。演出很成功,可等我趕到醫院,母親已經過世。團裏找來電視台想要錄製我為了演出犧牲小我的感人事跡,我卻毅然宣布了離開歌劇團的決定。人生有些部分是不能夠缺席的,一旦缺席留下的將是終生遺憾。
——同光很支持我,他和我一同辭去了團裏的工作,我們冒著眾叛親離的風險,放棄了已有的事業根基,大膽的選擇了民俗。我們一起走過很多地方,在民間采集歌譜,參加鄉村演出。民俗歌曲大多與老百姓日常生活息息相關,雖然通俗,但是感情很真實。上山砍柴有砍柴歌,下海捕魚有捕魚歌,插秧有插秧歌,采茶有采茶歌。快樂的時候唱快樂的歌,悲傷的時候唱悲傷的歌,什麼樣的心情唱什麼樣的歌,這才是人類發明歌曲的初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