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規模充其量隻能與一個三品官員齊平,季尚在這方麵向來都是朝中眾臣的表率。雖然暗地裏亂七八糟的銀子也沒少收,但吃穿用度一律從儉,好像每月俸祿都用去買了好酒一樣。無論百裏宸是否看穿這些把戲,反正幾次查貪腐鏟勢力,沒有一次波及到他。
站在後院石橋上,望著水中幾尾紅鯉遊動,季尚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璿璣閣受重創天下皆知,妙就妙在背後涉及的人。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實在比他絞盡腦汁安排布置一些事情要省事得多。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立刻麵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單膝跪下:“參見主上。”
韓越走上橋來,臉色陰晴不定,當下未讓他起身:“當晚偷襲璿璣閣之人是否受你指使?”
“主上應了解,屬下斷不會如此愚蠢,此時惹火燒身。”季尚應對如流,“主上何不趁此機會順水推舟,必定事半功倍。事出緊急,屬下鬥膽自作主張勸服百裏宸前往雲水山莊談判,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不可。”韓越勾了勾唇角,“百裏宸沒那麼傻,動作太大反而會打草驚蛇。不如按兵不動,反正還有人比我們更心急。”
“主上的意思是……鬼門?”季尚麵露疑惑。
韓越眼底閃爍著未知的光,良久後輕微頷首,轉身離去。
季尚起身,拍了拍膝上的土,凝望著遠處一點,思索很久之後忽然了悟。
如此,甚好。
雲水山莊。
雲殃自木質托盤內端起茶盞,觸手高溫讓她微微皺眉,卻還是慢條斯理地放在了桌上。沈少瑭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隻好拿出一瓶藥膏,牽過雲殃的右手,塗在紅腫的地方。
指尖被冰涼的傷藥覆蓋,緩解了火辣辣的疼痛,可於雲殃而言如何都不要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閣樓下那六個作亂之人身上,龍冉已經滲了他們將近一個時辰,是時候了。
四周回廊下坐著各地管事及分堂堂主,在他們身後都站著兩名持刀護衛,那是楚弋的手下,個個忠實狠絕。終於有人心裏緊繃的弦“錚”的一聲斷了,從椅子上跌了下去,之後立即被護衛架起,扔到了空地中央跪著的那六個人的麵前。氣氛因此變得愈發緊張,六人之中有心虛之人眼神飄向某一方向,被楚弋察覺,第一時間鎖定製服。
龍冉拔出身旁護衛的刀,向六人中選中的目標走去。抖了一個時辰,怕是馬上就要把自己嚇死了。
她冷笑著用刀刃勾起那人的下巴,語氣極其輕緩:“告訴我,是誰給你們這個膽子,剩下的人和那批貨現在在哪裏?”
“我、我、我不知道!”
“那真是可惜了。”龍冉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繞到他身後,揮手一刀下去,繩斷指斷。那人淒厲的叫聲衝擊著旁觀者的耳膜,龍冉看著他蜷縮在地上捂著血淋淋的雙手滾來滾去,聲音清淡:“我龍冉做生意向來不喜討價還價,如今也一樣。你若老實交代,我給你個痛快,否則……你聽說過人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