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十年一劍入玄關(1 / 2)

烈日當空,這初夏的天,已經熱的有些讓人煩躁了。西蜀郡城渝都的郡守府前,太守錢承銘與捕蝶房統領顏環生坐在一處被門前大樹遮住的石台上,在他們的前方,有兩位老人,一坐一立,一人飲酒一人執劍,俱未在意直射而下的陽光。

四人身後的寬闊大街上,有數十具沒人收屍的屍體和身受重傷的老乞丐與嬌媚女子,明明同是天涯淪落人,女子與老乞丐卻相距甚遠,默默調息,他們不僅防備著一襲黑衫的齊鬆元,相互之間也有警惕。

李忠軼見身邊好友並未受傷,也就安心下來。許是陽光太過刺眼,他望向那原是蜀國王城如今卻更名為郡守府的高牆時眼睛總是輕輕眯著,神色恍惚。

府門前的台階上站著四名帶刀甲士,他們都隻是些普通的軍中士卒,在這擔負著郡守府的保衛職務。先前那個青色儒衫老人與太守大人的對話他們都聽在耳中,隻是沒有經曆過十三年前那場席卷天下的國戰,他們也就隻以為是這些身份尊貴的大人物們之間的故事了。不過那個黑衫老人看上去威力非凡的劍法與毫不拖泥帶水的殺人手段則是讓這四人都有些膽寒了,這不,四人雖然礙於太守大人和另一位經常出現的赤袍大人都在這裏,不敢明目張膽的看熱鬧,可直視前方的目光下,總有餘光在好奇打量那位站著的持劍老人。四人心底都有些忐忑,若是不遠處街道上那一男一女也死了,可不就是咱們上去送死了?萬一太守大人讓咱幾個衝上去,以那位黑衫老人揮手便是幾道劍氣的神仙手段,殺咱哥幾個還不和殺幾隻雞一樣輕鬆?

不過四人偶餘光有飄向街道時,是難以掩飾眼神中露骨的欲望。那個撐傘的小娘們長得可真媚啊,那細腰和上下扭動起來誇張的弧度,讓這四人感覺小腹中簡直有一團火要燃起來了!而且那娘們走路都帶著一股子騷勁,實在是比自家的黃臉婆好上太多了!

對於世間大多數男子而言,都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卻也都會在色欲熏心時剛好忘記這句話,要不坊間怎會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樣的下作說法?

場中眾人並不知道那四個無名小卒的想法,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去在意,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扶搖天上的鴻鵠豈會在意飛不過枝頭的黃雀在議論什麼?不過若是讓那一身媚功的女子知道了四人的下流想法,倒是不介意多出四個體格健碩的上好鼎爐!

習慣奢華富貴日子的錢承銘有些受不了這正午時分的毒辣陽光,他身上那厚重官服下早已經汗水津津,於是便有些難受的拽了拽衣襟,有風鼓起,這才舒爽了許多。

李忠軼看到了這一幕,嗤笑一聲,譏諷道:“怎麼,你錢承銘既然覺得熱了,為何不把身上那身狗皮脫下來?就這麼舍不得?”

錢承銘神色淡然,全然沒有要生氣的樣子,他輕聲道:“李忠軼,你大可不必每句話都冷嘲熱諷的,如果說你此次來就是為了帶著這位齊劍首耀武揚威來了,那人也殺了,你估摸著也走不掉了,還想怎樣你都一並說完了吧!”

李忠軼冷笑一聲道:“我想宰了你,也要有這個能力啊!你身邊若不是有顏環生在,你錢承銘今日敢出來和我麵對麵的聊天?你信不信,不用鬆元出手,我都能踢你兩腳?”

這位青衫老人小口飲酒,明明在太陽下額頭上滿是細汗,心底卻沒由來的有些寒意。老人抬頭望著敞開的朱門,依稀能夠看見門內流雲湖的一角,湖麵平靜如鏡,毫無波動,好像隨著蜀國滅亡,這座波光粼粼的大湖也死去了。

他神色淒然,聲音沙啞,話語低沉,仿佛自問又仿佛在詢問身前這位曾經的同僚:“天啟十年端午,君上曾在流雲湖畔設宴群臣,那時文官以你錢承銘為首,所有能看到流雲湖萬頃波光的美景之處都被你們這些文人墨客所占,那幫披甲武將隻得聚在百丈外,眼巴巴看著湖麵的一角。猶記得那時你錢承銘酒後豪情大發,指著那座湖心島嚷嚷說什麼若是湖中有龍,則此島便是天地點睛之處,現如今你天天在流雲湖畔行走,也算是畫龍之後點睛了吧?”

老人自嘲道:“我那時見那幫武將都畏畏縮縮站在一旁,就走過去同白岐山老將軍粗淺聊了幾句。適逢端午佳節,所有人都心思歡暢,唯有老將軍一臉愁容的告訴我,他實在是憂心白帝關戰事。北漢鐵騎冠絕天下,邊關前有近二十萬蜀國兒郎在浴血奮戰,他就連喝酒都心有不安。說起來,我雖然敬佩老將軍的憂國憂民,可當時心中還是不以為意的,就覺得我蜀國蠶叢步卒天下聞名,又據險以守,定會讓那些北漢的蠻子們碰一鼻子灰,然後灰溜溜退回去的!結果呢?不到一年的功夫,白帝關被破,十六萬蠶叢步卒與數萬守軍全部戰死,白焰那個屠夫當場坑殺了白帝關剩餘全部軍民,整整幾十萬性命啊,就這樣埋骨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