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石頭說道,“我記得啊,本來還有點模糊的,可是從七歲那年開始,那個男人的相片就總是貼的到處都是。橋上有,路邊有,校門口有,連教室和宿舍的窗戶外麵都有。”
薑長生被搞蒙了,什麼人的照片能被貼的到處都是?莫非是通緝犯?那也沒有貼十幾年的道理啊?還是說孩子這孩子不僅智障,莫非還有還有妄想症?但是這情況自己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過啊?
前特教老師薑長生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看到自己的前老師一臉的茫然,莫石頭把自手上的飲料罐放在薑長生的麵前,指指上麵的人臉圖案,說,喏,這就是他咯。
薑長生一臉震驚的看著莫石頭,心想,這孩子真不該來特校,他該去精神病院啊!還真是典型的妄想症啊!
“老師,你不信?”莫石頭一臉黯然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我也不想信,我寧願自己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寧願自己從來沒有父親,寧願自己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上!”莫石頭又拿起飲料來喝了一大口,以平複他有些激動的心情。
“我五歲以前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隻記得他永遠都在忙,是母親帶著我到處去看病,不停地吃各種很苦的藥,紮各種很疼的針。而他卻從來都不管我,隻會去忙自己的事情,甚至很少回家。印象中,母親經常半夜抱著我哭,她一邊哭一邊還會喊著,“阿水啊,是娘對不起你,娘沒能給你一個好身體,娘好沒用啊,怎麼也治不好你……”那時候我不會說話,但是我什麼都懂的,我真的好想跟她說,我不怨她,我真的好愛她。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直到現在我還會時常夢見母親,夢見她抱著我哭,不停的哭……
可是,唯一愛我的母親還是死了,她是為了救我死的,那天我在路邊玩,不知怎麼的有輛車就瘋了一樣朝我撞來,我一下子就嚇呆了,站在那裏,腦子一片空白。母親見狀,一把把我推了開來,而她自己卻被那輛車給撞死了。
母親死了,為了救我死了,從那後父親就更討厭我了,於是在辦完母親的喪事不久,父親就在一個夜裏趁我熟睡的時候,把我塞進了一個袋子,扔到很遠很遠的一個廢棄的小公園裏。”
不知什麼時候,莫石頭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水,連說話都滿是鼻音了。
薑長生把紙巾盒遞了過去,“那你後來又怎麼到的市福利院?你父親,我是說,那個男人的家就在下麵的縣裏吧?”
接過紙巾隨便扯了兩張,在臉上胡亂地擦了幾下後繼續說道,“半夜被凍醒的我,看見外麵一片銀白,當時我不知道那就是雪,隻感覺到好冷好冷。我想跑起來就沒那麼冷了,於是我就開始跑步,沿著公園的小路開始慢慢地跑著。地上很滑,我總是沒跑多遠就會摔一跤,但我總會立刻爬起來繼續跑。我一刻都不敢停下來,我怕一停下自己就會被凍死,哪怕臉上和手上都磕破了,我也不去管,我就跑啊跑啊,一直的跑啊……最後跑到了大街上,跑出了城區,跑到了一個小村莊,然後我就再也跑不動了,我的肚子餓的咕咕叫,腳底板也被磨破了,身上滿是雪水還有血水,渾身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看到路邊有一個柴草堆,我就鑽了進去,很快就昏昏昏沉沉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