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曹?暥某〔渦?? 貴婦雅座賣風流(1 / 3)

第五十章 曹霑賭場參玄理 貴婦雅座賣風流

雍正嚴禁賭博。可是,京城內外,還是在狂賭成風。除了馬吊、牌九、擲骰子、押寶盒之外,花樣越翻新奇,輸贏越來越大。

冬天,賣糖的,為了招攬生意,也可以招人來賭:脆管糖、片兒糖,既可吃,又可賭。賭的人,先把糖放在糖案子邊沿上,用手將糖打翻在地,使糖向前翻滾,遠者為勝。勝者白吃,輸者付錢。

當“執事”的,在閑著無事時,拿著紅黑棍,與對方用兩手數著數兒,從下至上,輪流握把,雙數為贏,單數為負。負者請客或輸現錢,說明在先,各無反悔。

還有一種賭“扣碗”的,在胡同口、大路旁,專等巡邏不在時,就地坐下,用兩個紙卷兒,裏麵一紅一黑,當眾放在盤子裏,用碗扣好,下賭注來壓。下賭注的分明看準是紅,但開出來的確是黑。放賭的,吃了賭注,趕緊挪地方,又找另外的角落擺起來,賭兩把,就又換個地方……

京師大賭場,雖不敢公然掛牌,但口頭上所稱字號,卻為廣大賭徒所熟知。如“大羅天”、“別有天”、“不夜天”、“天外天”等,他們和上下都勾著。稽查、馬快等要辦案,也得事先和他們打招呼。那樣,破案請賞,就有指望了,因為賭場是馬賊、地痞、流氓經常露麵的地方。

可是,最大的賭場,卻是在大宅門子裏,或者在名伶、名娼的家裏。這裏,又自稱“一層天”。

自從雍正元年,狀元王方錦守歲玩牌,一張葉子,居然到了皇帝手裏後,嚇得王方錦靈魂都出了竅,幸而對答得體,才保平安無事。可是,從此以後,各王大臣府中,都不敢公然玩牌了。倒是設置的高門秘密賭院中,卻常常看到這些爺台們的蹤跡。

這一天,未時,曹霑聽從福彭安排,由鄭雙卿引路,進到一座院落裏,走進半舊大門,便覺出一股破落頹敗的晦氣。哪知,一跨進二門,突然眼前一亮,什麼都煥然一新:紅燈映地,燭火通明,門楣屋簷,全新描金彩畫,一股刺鼻油漆味兒,撲麵而來。

廊下侍候人等,見到鄭雙卿伴著兩位年輕爺進來,連忙上來施禮引導。

剛往裏走,便聽有人匿笑說:

“來了兩位‘常客’女人。和一個後生,我們老板倒不忌諱。”

福彭側著腦袋,想看出匿笑者是些什麼樣人。曹霑卻似沒聽見一般,隨著鄭雙卿往裏走。

忽然,他見到從正麵屋裏溜出一個人影,急忙鑽到西邊過道裏去了。曹霑怎麼覺著這個人影像王大舅。但轉而一想,舅舅怎麼會到這兒來呢?便不再想了。

鄭雙卿一來,上下都哄了起來。有的賭客把骰子抓在手裏,一時都擲不下來。有的說,今兒碰到“雙卿”,借東風,定會贏個雙份。有的索性放下賭具,跑到門口,硬是盯著鄭雙卿看個不住。有的竊竊私語,說東道西,評頭論足:

“這都是戲班的吧?”

“那個高個兒多氣派,必是個武生!”

“和雙卿並排走的,怎麼沒見他唱過?是新來的吧?比雙卿還俊呢。”

“……”

福彭在這些私語中,昂首闊步,東張西望,饒有興味。

曹霑心想,這地方,能有什麼趣兒呢?骨牌聲、“吃”、“和”、“碰”……喊聲不絕,不要說玩了,聽了就不順耳。

鄭雙卿卻談笑風生,怡然自得。不一會兒,便和屋門口看他的人,招呼了個遍。

他們走到盡裏,老板金人風笑嘻嘻地迎了出來,讓到單間內室去吃茶。曹霑這才舒出一口氣。

金人風對鄭雙卿輕聲問道:“三位想怎麼玩?”隨即向福彭、曹霑施禮道,“二位爺初臨敝地,為茅舍生光,今兒一定得得個‘開門彩’才行。”

鄭雙卿笑著回首向福彭和曹霑問道:“二位爺是推牌九,還是打馬吊?牌九幹脆,馬吊品滋味兒,各有各的好處。”

福彭道:“推牌九。一翻兩瞪眼,痛快。”

鄭雙卿忙道:“那就推牌九吧,打馬吊怪膩歪人的,是吧?”用眼看了曹霑一下。

曹霑忙道:“就推牌九吧,我什麼都玩不好。”

金人風拍了兩下掌,便有兩位姑娘,一前一後,搖搖擺擺走了出來。一個捧著紅漆木盤,上麵放著紫檀牌盒和一個紅花細瓷蓋碗;一個捧著籌碼盒,上麵放著一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綠駝呢氈。向三位客人請了安,便鋪起桌氈,將牌倒在桌上,請客人入座。隨即放好蓋碗,打開蓋子,取出象牙骰子,笑問道:

“哪位爺先來?”

眾人推曹霑,曹霑便笑嘻嘻接過骰子,往碗裏一擲,那兩顆骰子在碗裏滴溜溜轉了半天,才停下來。眾人看去,卻是一對“六點”,不由齊聲喝彩。

他身旁那位姑娘叫道:“喲!真好手氣!”

另一姑娘道:“頭一把就擲出‘天牌’,還沒見過呢。爺今兒手氣保準好!”

福彭迫不及待,拿過骰子道:“我也試試。”

誰知擲下去,用力過猛,骰子都從碗裏蹦出來了。福彭和曹霑一起笑了起來。

金人風忙奉承道:“大喜,大喜!爺要高升!高升!這原來的地兒,已經擱不下您呐。沒想到我這院兒福星高照,貴客臨門。鄭老板,您怎麼到這會兒了,也不給引見,引見?”

鄭雙卿抿嘴一笑道:“怕你還沒睡醒不成?隻認金子不認人!”

高個兒姑娘嗔道:“瞧您說的,我們交了運,隻知道燒了高香,連問問是哪路君星都沒份兒不成?”

鄭雙卿瞟眼道:“福祿壽占全了,還故意裝傻幹什麼?”

金人風忙道:“明白了、明白了!有侍候不到的地方,請爺海涵!這兩個都是沒見過世麵的孩子!”說擺,對兩個姑娘示意,“侍候爺們玩起來吧!”

略矮一點的姑娘便坐在曹霑身邊道:“該爺做莊。”

曹霑高興,姑娘便伸手洗起牌來。高一點的姑娘坐在福彭身邊,也幫著洗牌、摸牌。

金人風滿臉堆笑,和鄭雙卿打開籌碼盒,拿出不同顏色的籌碼,分放在福彭、曹霑及他們自己麵前。

福彭知道這籌碼是當錢的,順手就推出一把染成紅色的小骨棒兒。他身邊的姑娘看了,連忙摟回來,笑道:

“這是最大的籌碼,一根紅的,當十兩銀子呢。爺想押多少呀?”

福彭也笑了。看到身邊這個姑娘,頗為精靈俊俏,不禁看住她道:

“那麼,你說,該押多少呢?”

姑娘覺出福彭的眼光,低下眼睛道:“爺先押兩根白的吧,碰碰手氣。”

福彭微笑道:“依你!”

曹霑手氣好,大牌張張上手,姑娘夠著夠著為他摟回籌碼。

福彭身邊的姑娘道:“看,要依爺,這百十兩銀子,不用眼,就歸對家了。”

福彭輕拍她手道:“還是聽你這位軍師的好!”

金人風為了湊趣兒,也在旁邊陪著。

忽然,隔壁單間響起一陣對話來。

本來這房子是隔音的。但是,因為那人氣粗聲啞,嗓門特大,因而這邊什麼都聽得真。

金人風皺眉道:“這是誰把他老人家讓到隔壁來啦?”

曹霑身邊的姑娘笑道:“他們定是不知道這邊有爺們在玩牌,事先沒通氣兒。”

福彭身邊的姑娘也笑道接道:“也沒想到今兒帶了這尊大炮來,想必是在西邊落了魄了,跑到這兒發威來了。”

金人風瞪了她一眼,姑娘急忙低下頭來。

鄭雙卿知道隔壁那位,必是剛被削爵的,找到賭場散心、尋外快來了。他知道這事不便打聽,便和曹霑、福彭故意認真玩牌。金人風也參加進來,但每次均輸。賠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