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喝慢點!”蕭暮卿心裏一陣苦澀,齊國邊境多災多難,又恰逢天災人禍,不少難民逃到京畿,老人無任何保障,有患得疫症,真是可憐。思襯間昭華一行人已經不知不覺的離去。老人突然劇烈的咳嗽,蕭暮卿忙為老人順氣。老人絲毫沒有好轉,頓時瞪大了雙眼,朝著蕭暮卿吐出一口鮮血,蕭暮卿忙掩袖遮蓋,卻已經避無可避,老婦口吐鮮血,吐滿他一身。
沐浴完畢,丫鬟們將昭錦瑟的衣服盡數焚燒,屋內煙爐嫋嫋,篆拂瑤窗,熏著陣陣艾香,昭錦瑟撩開蒜垂銀線,走向前堂,昭陽昭華已經立在一旁。
“錦瑟,你可是讓禦醫給仔細看了?這疫症甚是迅猛,都是你這哥哥,竟然行此險局。”昭華忙關心問道,見昭錦瑟容光煥發,並無不妥之處,心裏方穩妥。
“父親大人放心,孩兒未曾踏足那瘟疫之地一步,哥哥雖平時不濟些,但此次心思甚是縝密,若我們貿然害他,趕他走,定然驚動整個燕陰,那些達官貴人都準備看我們的笑話,這讓蕭暮卿傳染上疫症,他病死便與我們無關,真是妙計。”昭錦瑟玉麵嬌顏,此時卻露出凶狠的目光。她這些日子假意傾心於蕭暮卿,實際則是一步步的算計他,直至讓他染上瘟疫。
“算他有點腦子,接下來的事情就是等蕭暮卿病死,期間錦瑟你切莫再靠近他了。”昭陽不放心自家寶貝女兒,又是一番叮囑。他雖與蕭嘉相交甚好,但已經是陳年往事,他這老兄弟怎得這般迂腐不堪,送來一個窮小子,張口閉口,就是指腹為婚,擾亂他的一番計劃,自家女兒生的鳳凰命,可不是那野雞命。
“如此便等著蕭暮卿病入膏肓吧!”昭華露出一抹奸詐的笑意,隻等他蕭暮卿命喪黃泉,自家妹子也好擺脫這窮小子。
自那日義行後,蕭暮卿回到府中,便覺得身子大不如前,讀上半日書卷便覺得神思困頓,全身軟綿無力,胸內更是一團積鬱,時常常咳嗽不止,不消數日,他便臉頰凹陷,身形消瘦,明明溫煦三月,春風拂麵,他也覺得如墜冰窖,身上虛汗不止,於是時常將自己關在屋內,閉門不出。
昭錦瑟自那日起,也不與他往來,昔日的溫情繾綣,頃刻間不複存在,蕭暮卿時常立窗前,望著那銜泥的春燕,雙雙繞著著屋簷忙碌,春雨潤如酥,遠處縹緲的湖中傳來一陣淒婉哀怨的曲調,其聲如泣如訴,讓人聞之肝腸寸斷,亦勾起了蕭暮卿心中的苦澀。本想著得到昭錦瑟姑娘的垂青,自己能在禦史大夫這裏謀求一席之地,誰知突然染上惡疾,落得個半死不活,錦瑟也對自己避之不及,也好,錦瑟正直年華,自己殘敗之身,也是誤他人青春。
思襯間,見到一眾小廝入內,鼻子上都蒙著白布,為首的是一芝蘭玉樹的貴公子,昭華望著麵色慘白的蕭暮卿,露出難色道:“暮卿你也知道你自己的病情,府中家眷眾多,恐他人染上惡疾,我與父親思量再三,隻得委屈你到梅苑小住片日。等待你的病痊愈,再回來與舍妹成婚不遲。”昭華說著露出一副哀傷的神情,博取這傻書生的信任。
蕭暮卿望著千條翠柳,絲絲縷縷的飄揚,滿眼都是醉人的碧綠,獨獨不見美人的身影,他無奈的閉上雙眼:“如此,我這就隨華公子前往。”他沒有一絲的拒絕,心如死灰般,哀莫大於心死,相思之感更甚於身疾。昭華眼神裏閃現一絲得意之色,很快又是一副同情的神色,將蕭暮卿帶梅苑。
梅苑年久失修,早就不複往年繁榮,一片破敗,與富庶的昭府,似是格格不入,像是被人遺忘的一角。唯有初春的早梅,倚著西窗,一枝傲寒,迎風怒放,為這庭院添上幾分色彩。蕭暮卿拿著自己的行囊,望著滿院淒涼,心裏亦是苦悶,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入廂房,卻是眼前一花,直挺挺的昏倒過去。
錦黎眼疾手快,接住了即將倒地的蕭暮卿,幾日不見看到蕭暮卿,他已然形銷骨立,錦黎心痛不已,撲扇著長睫,幾乎的要落下淚來。
“他這是怎麼了?幾日不見怎得如此狀況?”錦黎問向一旁的白微。
白微托起他的手腕,細心診脈,半晌悠悠道:“他是患了疫症,寒氣入體,無法排出,才會是這般情景,這疫症本不是什麼難治之病,隻是他平時飲用的湯藥中被人加入了毒性藥材,才導致簫公子病情加重,沒幾日便半死不活。”白微皺著眉頭,心中不由切齒,如此孱弱的書生還有人欲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