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洪剛的表情從未如此蒼白過,這似乎是他窮盡一生都沒有想過會發生的事情。
“為什麼...為什麼當年會做出那個決定?到底是因為為什麼呢?”劉雷問的很是平靜,但是馬洪剛能夠聽出其中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恐怖的東西。
“劉雷,你了解的,你清楚的,當年我是真的沒有任何的選擇,如果我也搭進去了,我們手底下那一班子人,誰不會死?這是無奈中的無奈,犧牲你一人,能夠拯救多少人,你清楚嗎?”馬洪剛極力辯解道,又或者在馬洪剛看來這本來就是最正確正確的選擇,把損失變成了最小最小,把利益變成了最大。
劉雷沉默了。
馬洪剛似乎看出了曙光,繼續動著嘴皮子道:“劉雷,回來吧,我們兩人再次聯手,我在內蒙有認識的關係,我們再去內蒙闖下屬於我們的一片天,就像是在澳門那樣。”
劉雷笑了,笑的讓馬洪剛覺得有些詭異。
“馬洪剛,你是不是有點太過天真了點?你要我們怎麼回去?難道你要對所有的人死視而不見?難道要我對我自己這從人生中被抹去的十幾年視而不見?也許現在該叫你一聲馬三爺了,當年所留下的人,現在活下來的還有幾個?不全部都成了為了你那可笑的野心的祭奠品。”劉雷再次動了,一步步逼近馬洪剛,每一步都走的那麼沉重,就好似踏在馬洪剛的內心上一般,每一步都讓馬洪剛打一個哆嗦。
“劉雷,不要這麼做,假如我死了,你以後怎麼辦?跟著那個可笑無比的金老六?還是甘願做徐家的一條狗?難道你想要退出這江湖?怎麼可能,你知道你手上到底沾上了多少鮮血?你怎麼可能會有平淡日子來過,跟我去內蒙吧,至少能夠睡上幾晚好覺。”馬洪剛終於到了沒有退路的位置,最後還祈求似得看向劉雷。
劉雷並沒有因為馬洪剛所說的猶豫,猛的往前踏出一步,一把掐住了馬洪剛的脖子,直接把體重最多有一百斤的馬洪剛給提了起來。
“馬洪剛,你知道我們到底是擺脫了怎樣的過去,才能夠如此站在你的麵前,你所說的那些東西,對我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現在我隻要用你命來祭奠這十幾年所有因為你而死的人的恩怨。”劉雷一邊說著,一邊用力,馬洪剛的臉已經完全變成了醬紅色,但他還是在掙紮著。
“劉雷....劉雷....劉..雷...”馬洪剛斷斷續續的說著,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把匕首,直接插在了劉雷的胳膊上,但是盡管馬洪剛刺的那麼那麼的深,劉雷的身體都沒有一絲的顫抖,隻是仍然這般用著力,雙眼一直緊緊盯著馬洪剛那漸漸失去所有生機的臉。
飄飄落落的雪花,落到馬洪剛的眼角上,就好似一片可以折射出來任何東西的鏡子一般,一麵冰涼的鏡子,有悲有喜,有想要遺忘的,有想要懷念的。
似乎同樣是這麼一個天,隻不過那一座城市從來未下過雪。
兩個年輕人,兩根最廉價的萬寶路,兩雙人字拖,還有兩把架在腋下的鋼刀。
“等會你負責左,我否則右,懂嗎?”戴著年輕看起來有些瘦弱的年輕人看似文質彬彬的模樣,實則說著在鬥升小民的世界中無法想象的事情。
國字臉有些木訥的年輕人點了點頭。
一腳踹開地下小賭局的大門。
立馬站起來十幾號人,一個個全部都凶神惡煞的盯著這兩個臉上帶著稚嫩的年輕人。
“劉雷,要不咱跑吧。”戴眼鏡的小哥似乎怕了,拉了拉身邊家夥的衣角。
但是回答他的,是扯下報紙衝進人群中的背影。
“你TM的!”戴眼鏡的年輕人叫罵著,但跟這個家夥一般,抄起鋼刀衝進昏暗的賭場.......
時間回到這北京飄起鵝毛大雪的夜,劉雷慢慢鬆開死死掐著馬洪剛的手,此刻馬洪剛已經徹底沒有了氣,雖然馬洪剛前麵掙紮的厲害,但是最後走的還算安詳。
劉雷扔下馬洪剛,自己一人慢慢靠向奔馳邁巴赫,看著插在他肩膀不算深的匕首,這一把有些年歲的匕首上還刻著那麼幾個字,這是他送給馬洪剛禮物,雖然這禮物有點太不吉利了點,但是想不到這個有些頑固的家夥留到了現在。
不知不覺,看著匕首的男人,笑出了聲來,笑彎了腰,最後的最後笑出了眼淚。
這如同黃粱一夢的過去,所剩下笑出眼淚的人,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哭呢?這或許是一個唯有這麼一個人才清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