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夢大師救命之恩,萬不敢忘,既然你我相遇,或許正是覺夢大師指引,這一拜,覺通你便替覺夢大師受了罷。”
說完,江知命又叩下一個響頭。
“這一拜,拜覺通,累你這十餘年受了許多苦,江知命過意不去。”
又叩一頭。
覺通趕忙把江知命扶起,心中感動,大師兄所救之人,定然不是忘恩負義之輩。大師兄,你怕我一人孤獨,便讓江知命來陪我麼?
“哪裏有甚麼苦,出家人不吃些苦如何能修成正果。”
“出家人雖然受得住寂寞,也不會嫌棄與你結伴同行。”
“阿命,照大師兄所說,你應當比我小一些,怎的會如此模樣?難道病沒有醫好?”
“來來來,我略懂些醫術,再與你瞧瞧。”
江知命心中一突突,感覺又遇上話嘮,為甚麼要說又?他把自個身體狀況再與覺通說了一遍,才躲開覺通伸過來的手。
覺通嘖嘖稱奇,原來人的身體還能夠逆向生長,他忽然有些擔心,對江知命道:
“阿命,你這般下去,會不會最終長成了嬰兒?”
“這。。。”
江知命還真未想過,應當,不會的罷?他有些心虛,自己正愈來愈年輕。
***
月上枝頭,老馬臥在樹旁鼾聲正濃,覺通盤膝打坐,雙手搭於膝上,頭卻是耷拉著,微微有些鼾聲。
望著他們,江知命心裏羨慕得緊,這些日子他總是難以入睡。
人生,便是與每一個昨日道別,隻是當真能夠與每個人、每件事說再見?
他躺在褥子上,沒有去看漫天繁星,而是思考會是誰救了他。
二丫麼?應當不是,若是二丫,必然不會離他而去。
師姐呢?應當也不是,至於為何不是,他亦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覺得應當不是師姐。
那麼應當便是小荷了,想起覺通所說那女子竟為了救他,甘願以她的血來救自己,對自己定然是有感情的。若真是小荷,他恐怕多挨幾刀也是願意的。
念及此,他竟是笑出聲。
***
官道上,一位是白頭,一位是光頭,還有一位是頭騾子。那兩位並沒有騎騾子的意思,三“人”間關係和睦,他們已把騾子當成兄弟對待。
“阿命,你說老馬是否成了精,專挑草藥吃。”
覺通簍子裏的草藥是愈來愈少,雜草反而愈來愈多。江知命笑笑,打一開始老馬似乎就能夠通人性,他還記得便是老馬將那矮胖山匪一蹄子踹飛,否則自己恐怕沒甚麼好下場。
他緊走兩步追上老馬,想要撫摸它的頸脖子,卻被老馬轉頭打個響鼻,噴了一臉唾沫,嘶鳴一聲,撒開蹄子往前跑了。
“好你個蹩腳畜生,真想成精了不成。”
說到成精,江知命想起了瘦老鼠,也不知鼠大哥現今如何了,可投了胎?
真要說起來,它的確與旁的騾子有所不同。旁的騾子乃是馬騾,而老馬是驢騾,顧名思義,驢騾乃是公馬與母驢交配,再由母驢生下來的騾子。驢騾較馬騾而言,耐力更強,力量較大,食量卻小許多。隻是驢騾並不多見,老馬的“爹爹”與“娘親”,生生花了六年時間才懷上老馬。
瞧著老馬撒歡,江知命心情也好些,把雕刻了一半的木頭與刀子塞進懷裏,對覺通道:
“和尚,咱們這是往哪兒去?”
他感覺“覺通”喚起來拗口,便想要替覺通起一個親切些的稱呼,隻是“阿覺”與“阿通”都被覺通無情駁回,便直接喚他和尚。
“往京師去,阿命你陪我一齊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