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香香沒想到這看似平庸的農家丫頭,居然牙尖嘴利成這個樣子,簡直一針見血。她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話來回擊,隻得罵道,“你…你這個潑婦!啊!看我不打死你…”
說著話,她就舉起了掃帚。不必說,誰更像潑婦高下立見。
“大中午的吵嚷什麼!”
正這時,雲伯從內院出來,他一聽到香香的尖聲叫嚷就覺頭疼,待得急匆匆走了過來,卻發現階下的布衣女子。
雖然衣著打扮都很是普通,但隻是那麼挺直脊背站著,自有一股淡然恬靜的味道,青山秀水養出來的靈動氣質,讓雲伯忍不住眼前一亮,轉而目光又不著痕跡地在她腹部轉了一圈。這才扭頭嗬斥孫女道,“香香,你不好好掃地,又惹什麼事?”
說完,他也不等香香說話,立時換上一副可親的笑容,招呼丁薇道,“丁姑娘,你今日就來上工了?真是太好了!看來我們公…不,我那孫子今日有口福了。快些跟我進去吧!”
丁薇原本想大罵仙仙一頓就轉身走人,畢竟雲家院子有這麼刻薄的小丫頭在,她以後必定也開心不到哪兒去。可這會兒看到雲伯這般熱情,又想起他疼愛孫子的一片心,於是又有些心軟了。
她想了想,臉色也緩了下來,盈身一拜見禮,“雲老爺客氣了。”
“爺爺!”香香不甘地跺腳嚷道,“她…”
“你閉嘴!讓你掃個地,也能惹出這麼多事!”雲伯瞪了眼,對這唯一的孫女實在有些恨鐵不成鋼。刁難人家不成就要動手,真是蠢到家了。再說,方才真被她傷到丁薇肚中的胎兒,他們祖孫死一千次都不能贖罪。
香香委屈扁了扁嘴,看著爺爺領著丁薇進門,好聲好氣說話,那個殷勤啊,恨得她直咬牙。
這到底誰才是雲家的孫女啊?明明這個野丫頭做了那麼不要臉的事情,誰見了不是繞路走,爺爺偏偏對她那麼好,真是氣死人了。
她恨恨地瞪著丁薇的背影,暗暗發狠,絕對不能讓這個賤女人得了便宜,哼,走著瞧!
丁薇跟著雲伯後麵進了院門,到底還是忍不住左右張望了幾眼。她可聽二哥說起這座新宅子如何精巧,如今一見果然建得好極了。院子實際比外麵看到的更寬敞,雖然還沒有歲月留下的韻味,但新移植來的灌木和一些常青樹,多多少少填補了一些冷清之意,顯得低調而不失莊重。
“這府裏還沒修葺齊整,過些日子天氣暖和了,再種些花草就更好了。”雲伯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著介紹幾句,末了道,“你跟香香年紀差不多大吧,以後也喊我雲伯就行。”
“這哪裏使得?”丁薇趕緊擺手,雖然她隻是來幫廚,但也算雲家半個下人,怎麼可能這般隨意稱呼院子的主人。
“難道你嫌棄我這老頭子,寧願喊老爺也不喊雲伯?”雲伯裝作玩笑模樣,其實心裏很是發虛。畢竟丁薇肚子裏懷的是公治家唯一的血脈,他跟誰托大也不敢當著這母子倆的麵兒裝主子啊。
丁薇聽得這話很是無奈,隻得客隨主便,笑著叫了一聲雲伯。
雲伯歡喜的眉開眼笑,又替自家孫女賠罪,“香香這孩子,剛從老家出來,多少有些小家子氣,丁姑娘看在我的顏麵上別跟她置氣,好不好?不值當。”
丁薇方才也罵了香香,說起來並沒吃虧,心裏自然也沒存嫉恨。但以後既然要長相處,有些話卻是一定要說的。
“老爺…,不,雲伯您給了我一份差事,我自然不會跟錢過不去,若非必要,我不會同任何人吵架。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句話,想必雲伯也聽說過吧?”
“自然,”雲伯忙道,“以後,誰找你的麻煩,你隻管罵她。香香那丫頭實在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倒是丁姑娘講話有理有據,是個活得通透的。”
雲伯聽得丁薇並不因為賺人家的工錢就委屈自己,愈發歡喜。再想著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會不會有少爺的英姿果斷,又帶了母親的靈慧,於是越發笑得合不攏嘴。若是那般,他可當真對得起公治家列祖列宗了!
“雲伯言重了。”
丁薇抿唇,心下有些疑惑。她總感覺雲伯對自己有著若有似無的恭敬,可又完全想不出來,雲伯為何對自己這般客氣禮讓?
“你倒也是個奇女子,”雲伯歎氣,委婉說道,“我知道你有些難處,不過以後在這院子,你隻管安心事做就好。外邊的閑事,誰也不會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