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臉色一紅,輕聲應道,“我家裏弟妹年紀比我小很多,娘親忙碌家事,我常幫著照料弟弟妹妹,倒是有些熟手了。”
丁薇低頭望望怯生生的福兒,再看看熟睡的玉兒,想了想就道,“嫂子也知道,我如今身子沉,照料這麼多孩子,實在有些吃力。若是嫂子得閑,又不怕累,不如把玉兒抱回去照料吧。”
“真的?”董氏半驚半喜的立時抬了頭,衝口而出,“娘娘信得過我?”
老話說的好,不是自己的肉,始終貼不到自己身上。不論是百姓家,還是高門大戶,不知道流傳著多少繼母虐待前邊子女的故事,好似所有繼母都是老虎一樣。
丁家如今長輩都去了,後宅裏隻有董氏打理,若是把孩子送回去,萬一有個慢待,玉兒這麼小,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就以丁薇這般疼愛侄女,怎麼也不會讓侄女有一點兒受委屈的機會啊。
所以,董氏即便起過這樣的心思,也不敢開口。沒想到,丁薇居然主動把玉兒交了出來,這如何讓她不驚喜疑惑?
丁老二也是有一絲猶豫,含糊道,“董氏剛進門,後宅還沒理順,不如過幾月再接玉兒回去吧?”
董氏聞言,神色一暗,就要把玉兒交給六娘。丁薇卻是瞪了二哥攔阻道,“我說信得過嫂子,就是信得過。你平日在外忙碌,隻留嫂子一個在家多孤單,正好讓玉兒給嫂子做個伴兒。再說,我讓六娘跟去繼續照顧玉兒,累不到我嫂子,你就不要攔著了!”
丁老二多精明的人啊,也是想起方才那話有些傷了董氏的心,趕緊補救道,“既然你這麼說,我們就把玉兒抱回去了。你有人手就多送幾個,你嫂子剛接了後宅雜事,正是忙碌的時候呢!”
果然,聽得夫君是心疼自己,董氏臉色立時就亮了起來,連連應道,“我不累,我一定照料好玉兒。”
當歸幾個極有眼色,留了一個伺候茶水,剩下的都聚到偏殿去拾掇玉兒的行李。待得吃了午飯,丁老二夫妻就抱了玉兒,帶了六娘,還有滿滿一馬車的行李回了伯爵府。
福兒很是舍不得妹妹,甚至抹起了眼淚。丁薇隻是攬了侄女,並不說話勸慰。
有些苦痛隻能自己承擔,從不會因為年紀大小就可以推卸。玉兒如今年紀小,根本不知母親是何物,早早送回董氏身旁,時日久了,也就攢下母女情分了。但福兒卻實在大了,若是回去,萬一有個大事小情,生了罅隙,怕是同繼母就成仇了。最好就是養在宮裏,離得遠了,矛盾也就少了。
日子流水一樣過去,整個世界好似都達成了一定的協議,無論是後宮還是京都都安寧至極。
丁薇借口給家裏送些吃食用物,很是讓古嬤嬤同當歸跑了幾趟伯爵府。免不得就要尋六娘說幾句體己話,然後帶回的消息都是董氏待玉兒同親生一般,從不曾虧待半點兒,很是疼愛。
甚至回門那日都抱了玉兒一起,董家人雖然有些措手不及,但難得待玉兒很和氣,不曾說一句難聽話,九歲的董二小姐甚至還把喜愛的玩偶貓送給了玉兒。
丁薇每聽一次就放心一分,末了隨手畫了幾張圖送去了雲家莊子,不過幾日,李嬸子就把幾隻逗趣可愛的玩偶縫了出來。家裏孩子們一人一隻,其中最精致的一隻彼得兔子就送去董家給了董二小姐。
不必說,董家自然受寵若驚,以後對待玉兒更是像親生外孫一般了。
時日一進了臘月,白日黑夜就好像長了腿一樣,互相追逐著,跑得飛快。宮裏四處已是開始打掃,準備張燈結彩過大年了。各地的貢品也陸續送到了,丁薇每日收禮單都收得手軟。
初始,她還對那些綢緞玉石,各色特產很感興趣,幾乎每樣都要看看,後來卻是直接讓當歸幾個上冊子,末了一股腦兒扔去內庫了。
若說,什麼都順利,卻也不是。魏老爺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從草原回來隻歇息了幾日,看了看徒兒和徒孫就跑的沒了影子。說是去拜訪老友了,但這一去就是將近兩月,半點兒消息都沒傳回來。
丁薇惦記得厲害,一會兒怕老爺子在外受了凍,一會兒又怕老爺子吃不好。先前還罷了,如今丁家爹娘沒了之後,她越發把幾個老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別說魏老爺子,就是雲伯和古嬤嬤,還有武侯府的老仆,她都親自吩咐下去,置辦了羽絨的比甲,棉褲,毛皮靴子,不願他們受一點兒苦楚。偏偏最親近的師傅,卻是不見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