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們當然知道啊。”陸寒星先開了口,他哭笑不得道,“什麼都不比行予的恢複重要,也就兩三個月,我們還能忍住。”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原牧醫生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爸跟我說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有這種自覺,可他非得讓我再交待一遍……”
“沒關係的。”曹行予說道,“謝謝你,原牧,也謝謝你的爸爸,寒星都跟我說了,這次手術多虧了你爸。”
“你好好養傷,冬天傷口長得慢,要有耐心,不要著急。”
“我會的。”曹行予說道,“謝謝你。”
跟曹行予和陸寒星道過別之後,原牧出了病房下了樓。走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葉愷然的車子停在那裏,司機郭琦正開著車窗焦急地向外張望著,看到原牧來了,才放鬆了一下,對他說道:“原先生,你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少爺該打發我到醫院親自找你了。”
“對不起啊,剛剛有事了。”原牧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後打開車門坐進車的後座。
他落座之後,背對著葉愷然剛把車門關好,還沒來得及轉過身就感覺腰部被一股極大的力道帶了一下,然後撞進了葉愷然的懷裏。
“我去你幹什麼!能不能提前說一聲……”
葉愷然才不管正在他懷裏不滿意地掙紮著的,咋咋呼呼的原牧,扳過他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原牧溫熱飽滿的嘴唇給他的誘惑太大,多日不見他的原牧,他把所有的思念都化為這個吻,傳遞給慢慢掙紮著軟下去的原牧。
“你剛剛吃了什麼?”葉愷然終於停下這個吻,在原牧的耳邊輕聲問道。
“大白兔奶糖。”原牧看著眼裏都是笑意的葉愷然,立刻瞪著他忿忿道,“混蛋!笑什麼笑?!同事給我的,盛情難卻,你以為我喜歡吃糖?!”
葉愷然鬆開原牧,卻沒有遠離他,相反的,他湊近了原牧的脖子,一直聞到原牧的嘴唇,才用好聽的煙嗓說出了兩個字:“很甜。”
原牧羞憤難耐,又紅著臉瞪了葉愷然一眼,才推開他,自己挪到了車門邊,伸出左手在半空中劃了一條虛線,說道:“哼!三八線。”然後直起上身對著前麵開車的郭琦說道:“琦哥,麻煩你在沃爾瑪超市門口停一下,我給他們兄弟倆買點兒東西。”
郭琦點了點頭,語氣歡快:“好嘞,原先生。”
“琦哥,你別那麼稱呼我了,我怎麼感覺那麼別扭。”原牧說道,“你就叫我原牧吧。”
“哈哈,我們都想這麼叫你啊,你人那麼隨和那麼好,大家也都不想跟你客氣。”郭琦笑道,“隻是,這麼叫你的話,少爺可不樂意咯。”
“你管他幹什麼?暴君!不講理!哼!”原牧在心裏對葉愷然翻了個白眼,“琦哥,以後你別跟我客氣,就叫我名字吧。”
郭琦沒點頭,可也沒搖頭。他隻是笑了笑,然後雙眼看著前方,專心致誌地開著汽車。
冬天的天黑得很快,下午五六點,夜幕已經籠罩了整座城市。陸寒星白天的時候回了趟家拿了好幾身衣服,又拿了一床被子,然後重新回到了病房。
“行予,你餓了沒?”陸寒星邊疊衣服邊問道。
“還好。”曹行予說。
“我有一個偉大的計劃。”陸寒星走到床邊,彎下腰親了一下曹行予的嘴唇,“你猜是什麼?”
曹行予看到此時此刻調皮的陸寒星,心情愉悅得很,他凝視著陸寒星的丹鳳眼說道:“你要把家屬床挪過來,跟我的病床合在一起?”
“你怎麼知道?!”陸寒星不可思議道,“我已經想了一天的這事兒了,我一會兒就把它挪過來。”
“不能抱著你睡覺,我很難受。”曹行予看了一下自己正在輸液的右手,眼神黯淡了下去。
“沒關係,你不能抱我,我還可以抱你。”陸寒星說道,“我一定會小心的。”
兩個人溫馨的談話聲被一陣大大咧咧的打招呼聲打斷了,是蔣磊:“哎呀,我們來的真不是時候啊,剛到門口就看見你們在秀恩愛!”
“隊長。”曹行予撐起左臂想要直起上身。
“哎哎哎,你可別!”蔣磊趕緊衝上去,小心翼翼地把曹行予的肩膀按了下去,“躺好躺好,別亂動!哎喲,你要是再有了什麼閃失,你家那位的爆脾氣,我可承受不住啊。”
“不好意思,隊長。”曹行予當然知道陸寒星當時一衝動把蔣磊給打了,還是曹媽告訴他的,“寒星平時很乖的,那天……真不好意思。”
“哈哈,都過去啦,我能理解,能理解。”蔣磊毫不計較。
“組長,敏姐給你買的水果。”劉冉智將一籃子水果放在床頭的櫃子上,“敏姐的媽媽生病了,她趕回家去照顧,所以沒來。”
“謝謝。”曹行予看了一下籃子,然後對劉冉智說,“跟敏姐說,不用擔心我,醫生說我已經沒什麼大事了,安心養傷就行。”
“放心吧,組長。”劉冉智說道,“組長,今天隊長來,可是給你帶來了好消息哦。”
“好消息?”曹行予有些不解,“什麼?”
“當當當當!”劉冉智將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拿了出來,然後將手裏的東西遞到曹行予麵前,“看!組長!你的二等功獎章!”
曹媽陸媽這個時候也端著晚飯進來了,看到劉冉智手裏的東西,曹媽問道:“喲,行予又立功啦?”
確實,這不是曹行予第一次立功,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他都立過。在工作上,曹行予對自己的要求很高,要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出個樣子來。這一點倒是很像曹爸,有韌勁兒,對自己也狠。
“阿星看上的人,怎麼能不出色。”陸媽也很高興,“行予這恐怕是連警銜也要升了吧?”
“是。”蔣磊點點頭,“二級警監,你也是個高級警官了。行予,好樣的!”
“謝謝隊長。”曹行予說道。
“快點康複啊,咱們隊裏還等著你回去呢!”蔣磊說道,“天冷,你又不喜歡人多,我也就沒麻煩他們一起來看你。可大家心裏都掛念著你呐。”
“蔣隊長,你還沒吃飯吧?”曹媽說道,“留下來一起吃吧?”
“不了不了。”蔣磊連連擺手,笑著拒絕,“我老婆在家等我呢,我也該回去啦。”
“老婆孩子熱炕頭,哈哈哈。”劉冉智開著隊長的玩笑,“走吧隊長,我跟你一起。”
蔣磊和劉冉智離開之後,曹媽,陸媽才和陸寒星,曹行予一起吃飯。
“行予啊,媽得跟你說件事兒。”曹媽站起身將曹行予的獎章收好,然後說道。
“怎麼了?”曹行予問道,曹媽的神色看上去太正經,他有點兒懷疑要說出來的事兒可能跟自己有很大的關係。
“這幾天我跟你爸一直在想,還要不要你繼續當特警……”
“要,怎麼不要啊?”曹行予趕緊回答,“我喜歡這個職業,怎麼能說不當就不當了呢?”
“可是——”曹媽看了一眼曹行予,又看了一眼陸寒星,才歎了口氣說道,“你爸是這麼想的,我覺得他想得挺對。你跟寒星也快結婚了,你們倆,能遇著對方,本身就不容易,你爸的意思是還是好好過日子最重要,雖說你們年輕,喜歡冒險,喜歡刺激,可畢竟總有一天要沉下心來的。你這次身上兩處彈傷,你爸嘴上說著‘特警本身就危險,受傷也在所難免’,可是心裏比誰都擔心,這兩天啊,他都在找你們領導,跟他商量著把你調到別的崗位……”
“可是,媽——”曹行予想說什麼,卻被曹媽打斷了。
“兒子啊,你跟寒星的感情,這幾天我們幾個人都看在眼裏。蔣隊長那天還跟我說,你受傷昏迷的時候喊的都是寒星的名字;你在手術室一直不出來,你看寒星都急成什麼樣子了?我跟你爸看著也都心疼,真的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兒子,你放心吧,你爸說新的崗位你也一定會喜歡的,實質上也沒脫離你的老本行。”
其實,曹爸又想得何嚐不對呢?自己的親生兒子剛剛從死神手中逃出來,他怎麼忍心讓兒子再次去冒險?這不是知難而退,畏畏縮縮,而是在為自己兒子的將來著想。這種事情,往深處想了總會有些自私,護短的心思存在,可是,在兒子來之不易的幸福麵前,曹爸情願這樣做。
他不願意再看到兒子蒼白的臉,也不願意再看到陸寒星無神的雙眼,更不願意看到一大家子人的提心吊膽。前身是刑警的曹爸,本身就覺得沒有給曹行予足夠的父愛,很對不起曹行予,現在,他實在不想看到兒子再重走自己的老路,即使曹行予和陸寒星將來不會有孩子,那麼曹爸也希望他們兩個人的生活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希望兒子幸福快樂,這是作為一個五十多歲的父親最簡單的願望,它甚至就像柴米油鹽醬醋茶那般平凡。在被物質和利益包圍的世界中,曹爸願意繼續選擇做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的最堅硬的靠山和最令人心安的依靠。
聽曹媽說了這麼多,曹行予也漸漸明白了曹爸曹媽的想法,無非就是希望自己能夠安安穩穩地跟陸寒星過一輩子,擁有最簡單的幸福。
“媽,你說的我都懂。”曹行予讓陸寒星幫他把病床搖高了一些,然後看著曹媽說道,“其實我爸跟你早就已經決定好了把我調到其他工作崗位吧?”
“唉,是啊。”曹媽點了點頭,“你手術過後你爸就有這種想法了,你獨立了這麼多年,我跟你爸也從來沒這麼幹涉過你的事情,可是這一次說什麼都得我跟你爸做主,你啊,就別想太多了,啊,兒子。”
“我聽你的,媽。”曹行予說道,“既然不離開我的老本行,那我也就不擔心了,我隻是怕我做其他的做不來。”
“做不來怕什麼?”陸寒星幫曹行予稍微調慢了液體的滴落速度,“有我呢,我養你。”
最後一句話剛出來,陸媽和曹媽都笑了,這兩口子,果真是情比金堅。
“行啦,那我們倆也就不打擾你們了,我跟你媽回家屬休息室了。”陸媽站起身拍了拍曹行予的肩膀,然後說道,“寒星啊,有事兒直接叫我們,別嫌麻煩。”
“好,媽,你們趕緊去休息吧。”陸寒星把兩位媽媽送出了門,道了聲“晚安”,然後輕輕關了門,轉過身開始挪家屬床。
將兩人的床合並在一起,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床鋪,陸寒星才舒了一口氣,平躺在床上休息著。曹行予看著陸寒星因為剛才的忙活,光潔的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不禁伸出手幫他擦去。
陸寒星的皮膚隨了陸媽,白皙光滑,從小到大也沒長過什麼痘痘,上了大學也還是這樣的皮膚,讓同班的女同學羨慕不已,不過林禕哲卻喜歡開陸寒星的玩笑,說“沒長過痘痘的人沒有青春期”,說實話,剛開始陸寒星還挺在乎林禕哲的這種說法的,他為了長痘有一段時間還猛吃辣,不過並沒有如願以償。陸媽知道後,一邊心疼一邊批評他,還差點兒掉了眼淚,陸寒星一看陸媽要哭,嚇得連連發誓再也不會猛吃辣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