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是一陣可怕的安靜,我想不能再這樣等死下去了,我要死也要死在外麵,我討厭黑暗討厭這個肮髒的地方。這不能成為我死後的安身之所。
所以,當李剛走進來探我鼻息的時候,我告訴自己這一刻我要停止呼吸,我要停止呼吸……他果然沒有發現我的任何生息。對著門外的人說道,“回稟王爺,她已經死了,沒呼吸而且身體涼透了。”
我的身體當然涼透了,從差點被**那時候起就開始涼了,再加上缺衣斷食斷水,要是還涼不透,都不正常了。其實我現在除了嘴巴裏那口氣之外也跟死人沒兩樣了,我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血液在流動,真神奇。
李剛叫來兩個小廝把我放在一個擔架上,剛把我抬出黑屋子門口。
“好侄兒,你怎麼到這裏來了?”是鎮南王的聲音,裏麵隱隱含有意外和怒意。
在我以為自己終於要解脫升天的時候,情況卻又發生了變化。我不知道是誰突然闖了來,但是我討厭他,要是我最終還是要死在這裏,那我就覺得要恨他了。
“叔父,我就是飯後消消食而已,不想在這裏撞見叔父,衝撞之罪還請叔父原諒。”這人滿口道歉的話,但是我一點也沒覺得他語氣裏有任何的歉意。
“哦,沒事,我不過是在處置一個做錯事的奴才而已。”鎮南王對那人說道,轉而又對李剛說道,“李剛,人既然已經死了,就讓她死後做點貢獻吧,去,喂一喂我養的那些獒犬。”
我再能想象也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在狗嘴裏,這比活活在這裏餓死還恐怖萬分,我忍不住抖了一下右手無名指,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此刻走到這一步,我騎虎難下,但就是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沒死,否則不知道又是怎樣可怖的下場。
李剛帶著兩個小廝剛要抬我去喂獒犬,那個聲音卻又傳來。
“慢著!”他一喝,倒真是把兩個小廝給鎮住了,擔架沒有再動。“叔父,侄兒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叔父能否成全?”那個人又對鎮南王請求道。
“侄兒但說無妨,隻要叔父能做到的,絕不含糊。”鎮南王口氣倒是不小。
“侄兒想讓叔父把此屍體轉手送給我,另外,我等會再讓小廝給叔父的獒犬喂食,叔父看可行?”那人又這樣說道。
“這個,隻是不知道侄兒要這屍體是有何用?”鎮南王估計還是不想給的。
“哦,正巧,侄兒最近在用屍體做試藥的實驗,所以剛好見著新鮮的屍體,就冒昧地開口了,希望叔父能成全侄兒這藥癡。”
那人居然是打著這樣的主意啊!我真悲劇啊,就像找個好一點的地方安安靜靜地死去都那麼困難。算了,我還是想想是被藥死好還是被狗咬死好吧,比了比,我發現還是藥死好點吧,最起碼是全屍吧。我在心裏忍不住為那人祈禱了,當然其實我是為自己死得好看一點祈禱來著。
又是一陣可怕的安靜,現在我發現自己特別怕黑特別怕安靜。我一直都在努力地憋氣,真的快堅持不住了,求求你們快點給我一個痛快吧。
佛祖果然聽到我的心聲,隻見最後鎮南王還是妥協道,“好吧,反正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你帶走好了。隻是不知你打算把屍體安置在什麼地方?要不要叔父幫你先保管著?”
不是說舉手之勞嗎?怎麼想那麼久才能決定啊!還要考慮保存問題嗎?怎麼那麼磨磨唧唧的啊?我心裏吼了無數聲,可惜沒人聽見。
“不用勞煩叔父了,我也正好要向叔父辭行,既然有了屍體,我還是趕緊趕回去做實驗好了。”那人說完也不等鎮南王回答,就趕緊吩咐下人道,“小六、小七,趕緊把屍體抬上我們的馬車,我們這就出發回去了。”
就一會的功夫,我已經覺得自己被抬出去很遠了,隱隱約約聽到後麵鎮南王的挽留之聲,“侄兒何必急著回去呢?再在叔父這裏玩幾天吧?”
那人卻又回答說:“叔父也是知道的,我就對研究藥物有興趣,我現在是一刻也等不得了,心都先飛回去了。”
後麵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可能是憋氣憋太久了,我一下子就進入了黑暗的世界裏。黑暗來臨的那一刻,我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會是我自己把自己活活憋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