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絕境求生——溫州人做的和你不一樣(4)(2 / 3)

說實在話,鄭元忠隻想靠自己的本事發家致富,絕無野心去稱王稱霸。但他做夢也想不到,“電器大王”的帽子泰山壓頂般地朝他撲來。

由於鄭元忠在當時還不算頂級人物,工作組隻是將他帶到柳市工商所,要他交代問題。鄭元忠年輕氣盛,慣於學習,自認對中央的政策精神吃得很透,麵對工作組,他據理力爭,說:“我沒有違規,一切都是按規矩辦的。我出差都是憑縣局級介紹信,去外地聯係推銷業務甲乙雙方也都簽有合同,合同也都是經公社企業辦公室批準同意,再經縣企業局審批的。產品出運證書也由縣物質局審查原料來源後,方辦理發貨手續,發貨後憑運單和合同先上繳稅費和管理費,再開票。一切都是嚴格按照規定進行,為什麼突然成了投機倒把了呢?”

專案組成員一拍桌子,大聲斥道:“你這是狡辯!我告訴你,你的問題屬於敵我矛盾,你犯罪的程度有多重你自己心裏清楚!”鄭元忠就是鄭元忠,的確夠性格,他猛地站起身道:“說我是投機倒把,那麼,整個柳市鎮辦廠的有四五千家,搞推銷的有近萬人,你們為什麼不去抓這些人,為什麼單單拿我開刀?再說,鄧小平不是允許和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嗎?我先富起來了,是聽了鄧小平的話,聽了黨的話,合法經營,勤勞致富。你們別在這裏嚇唬我,對黨的政策我比你們還清楚,這個官司我不怕打,就算是打到中央我都奉陪!”雙方針鋒相對了一陣,工作組幾個人竟然說不過一個鄭元忠,異常惱怒,扔下狠話:“你好好想清楚,頑抗到底,隻有死路一條!”

鄭元忠被一個人扔在了審訊室裏。鄭元忠想,風向看來是真變了,中央都下了一號文件了,自己還能有什麼僥幸?以前,有人勸他做事別太張揚,隻要風向一變,肯定槍打出頭鳥。那時他還不信,現在他信了。溫州曾因投機倒把殺過人,工作組的人又說他隻有死路一條,槍斃都夠,留下來,可能真的是死路吧。人到了死亡的邊緣都想掙紮一下,過了好一陣,他身子終於不抖了,力量也恢複了,便站起來,向四周看了看——也不知怎麼回事,工作組竟然沒有派人看守。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從工商所溜了出來,一閃身轉入一條小窄巷,快速回到家裏取了七八千元錢,來不及和家人打招呼,便逃走了。離開家後,他才考慮去向:工作組知道他逃走了,肯定會四處堵截,走陸路是最不安全的。溫州的水網豐富,走水路,工作組大概沒有那麼多人去查堵。於是他乘船逃到了台州市海島縣,找到一個朋友的家藏住了。次日,他悄悄給家裏打個電話,一方麵了解情況,二來將自己出逃的消息告訴家人。家人告訴他,淩晨時工作組帶人帶槍包圍了他家,是來逮捕他的,下一步可能要通緝。家人囑咐他有多遠逃多遠,別回來了。逃亡的日子不好過,身上帶的錢用光了。算一算,整整過了20個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在以後的日子裏,他每每想起這段經曆,都忍不住心驚肉跳、不寒而栗。鄭元忠實在無法忍受了,決定悄悄溜回去看看,探聽一下消息,再弄點錢出來。

回到家,鄭元忠整天呆在房子裏,門都不敢出,窗戶也不敢開。即使如此,他的行蹤還是被人發現了,1983年10月20日晚上,全副武裝的公安人員包圍了鄭元忠家,翻牆而入,將他從床上拖起來,戴上了手銬。第二天中午,鄭元忠被五花大綁著押送樂清縣城。臨行前,辦案人員有意在鎮上繞了一圈,遊街示眾,引得萬人觀看。鄭元忠被關進了樂清縣看守所。

曆史也會發生戲劇性的變化。1984年鄭元忠得以平反,被無罪釋放,他終於走出了陰暗的監獄。走出監獄的鄭元忠又重新走上了他的經商路。1985年,鄭元忠與幾個夥伴集資創建了樂清第一家規範化股份合作企業,後來發展為產值近10億的中國精益集團。1992年鄭元忠放棄年薪50萬元的收入,以四十歲男人穩健的腳步踏入溫州大學國際貿易係,關掉手機,拚命苦讀,用兩年時間讀完了三年課程,以科考成績優良拿到了畢業證書。

鄭元忠說:“從十幾年前被四處追捕的投機倒把罪犯,到今天的改革開放風雲人物,這不僅僅是我個人身份的轉變,而是一代人思想觀念的變化,是一個時代的進步在一個人身上的具體體現。”坐過牢的鄭元忠又開始等待新的機會。

★莊吉三巨頭之三:闖蕩關東的吳邦東

吳邦東曾經是鄭元忠的老部下,在鄭元忠去溫州大學深造期間,接替他的就是吳邦東。後來吳邦東也成了莊吉集團的主要決策者。

吳邦東出生於1964年,比鄭元忠整整小了一輪。吳邦東的父母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家裏沒有什麼顯赫背景。那時家裏就靠父親一人賺點手藝錢,一月收入36元8角,要養活一家八口人。甚至連2元5角的學費也付不起,吳邦東從小學一年級到六年級,作為困難家庭一直向學校申請減免學費。學校同意減免1元5角,那1元的學費還是父母親從牙縫裏省下來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吳邦東自小就勤勞能幹,也很懂事。高中畢業了,吳邦東多麼渴望上大學,可是不能哪!父親已經老了,哥哥姐姐們都已獨立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