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少蓮走後,蘇拂柳頓覺無聊,臉上又癢的難受,靈兒千方百計轉移她注意力,這日又從外頭找了幾個說書的來,來院子裏設了書台,替她解悶。
蘇拂柳懶懶倚窗畔,看庭中綠樹成蔭,聽著說書人沉緩的嗓音,百無聊奈。
因正說到主人公高中狀元,卻將家中糟糠之妻完全拋之腦後,做了駙馬。
她又想起那日的夢,夢中沐少卿分明那樣柔情,那雙手臂那樣有力,那聲音也那樣真切,怎麼就隻是一個夢呢?
若那一切都是真的……
涼風悠悠撩動窗明紗,激的她心神一蕩,又聽那說書人正說道:“這劉氏在家操持家務伺候公婆,任勞任怨一輩子,至死也不知她夫君在外另結新歡……”
蘇拂柳不覺想起自己與沐少卿的種種因果,倘或自己也能如這書中劉氏一般,無知便是福,那該多好?亦或者當初不動情,也不會為情所傷。
她絮絮想著,見那頭巧兒帶了千紅從院中來,暗想定是晚晴閣有事,便迎到門邊,問:“什麼事?”
千紅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來,回道:“閣中來了客人,指明要將這個交給你,還說在閣中等著大小姐。”
蘇拂柳拆信看過,隻見信上什麼也沒寫,隻在末端署名:人也,鬼也!
她皺了皺眉,想起那日陸夜臨別之語,莫非是他?又問千紅那人長了什麼模樣?
千紅道:“是個男子,戴了氈帽,身邊跟了幾個高手。”
蘇拂柳暗襯這便錯不了了,那陸夜前世想到利用自己摧垮蘇沐二府,這一世即便其中事故發生了變化,但人性,總是不變的。
隻坐下略略一想,便叫了靈兒來,“你挑幾個好手隨我一同去晚晴閣。”
靈兒擔憂道:“用不用通知殿下?”
有了上次的教訓,靈兒再不敢大意,生怕自家小姐出半點差錯。
蘇拂柳道:“要他們跟去,也不過是演出戲罷了,此行沒有危險,放心吧。”
靈兒到底拗不過她,隻說自己必定要跟去,得到蘇拂柳的同意,才下去叫人。
她說著換了男裝,又將長發用羽冠挽了,拿了折扇在手,才剛出門,卻見裘大夫青衣儒冠從小院那頭行來,半張麵具覆了雙眼,唇角壓低,“蘇小姐這張臉,是不想要了嗎?”
蘇拂柳訕笑兩聲,卻又牽動臉上傷口,疼的倒吸涼氣,“此事關係重大,我一定要去。”
裘大夫兩眼一瞪,伸手便將她去路攔住,“在下治病向來有原則,你若不需要,隻要說一聲,再不多言一字。”
蘇拂柳皺皺眉頭,滿心的哀歎。裘大夫醫術高明,也樂於救人,隻是有一點,做他的病人,必須乖乖聽話。她想了想,湊過去拉著他袖口,哀哀戚戚道:“放眼整個陸國,我這張臉也就隻能靠你了。”
裘大夫冷哼一聲,態度堅決,不想多言。
撒嬌無用,蘇拂柳又一計上來,“裘大夫可知道此番召見的是誰?”
裘大夫將頭一偏,顯然她說什麼也不放在心上。
蘇拂柳又道:“那可是二皇子殿下召見,我若不去,他怪罪下來,蘇府都擔待不起!”
裘大夫聞言果真臉色一變,雙手緊拽,“二皇子陸夜?”
隻聽他聲音中隱忍的怒火,蘇拂柳便知道自己賭對了,前世得知他心上人死和梁家有關,而陸夜之母正是梁家人。而他身份成謎,隻怕這個裘大夫的稱呼也是假的,若能將他拉攏過來,兄長豈非又多了個幫手?
心中一番盤算,她用力地點點頭,“你說我能不去嗎?”
那裘大夫默了片刻,便道:“我同你一起去。”又叫人尋來一頂紗帽,逼著蘇拂柳戴上,“你這張臉見了風,便是我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能,也治不好你。”
蘇拂柳含糊著應聲,在一眾家丁的簇擁下,帶著靈兒與千紅往晚晴閣浩浩蕩蕩而去。
她此去的目的十分明確,一定要陸夜認為自己刁蠻任性,且與沐少卿勢如水火,要他如前世那般將自己當做傻子。一旦他開始利用自己,便是複仇的開始。
如此盤算著,她來到晚晴閣後,問出陸夜所在的房間,二話不說帶著家丁就闖了上去,隻吩咐他們進屋後無論緣由,將房中的人一頓揍。
蘇府上下誰不知道大小姐刁鑽脾氣,隻心中暗歎不知哪個倒黴的要遭罪,破門而入,見房中隻一個玄衣公子靜靜坐著,不由分說上前便打。
卻不料他們還未近身,暗裏便有無數小廝打扮的人竄出,幾下功夫便將他們打趴在地,半晌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