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說輕音一心想要毀了蘇拂柳,卻沒想到會讓二皇子注意到她,尤其是沐少卿竟不顧自身安危去救他,這令她心中隱隱不安起來。
有了二皇子的話,她再不敢對蘇拂柳下手。而她對待自己的態度,與從前判若兩人,一旦沐少卿稍稍偏向於她,自己在沐府的處境將更加堪憂。
因此連日下來愁眉不展,隻想著如何解眼下困境。
因再有大半月便是中秋,老太太最愛熱鬧的,闔府上下也漸漸籌備起來,府上行走的人多,她就隻能待在西園子裏,不敢外出走動。
這日天兒熱的很,她隻穿了輕容白紗襦裙,係著一件掐絲鑲海南珠碎片的輕薄披肩,倚在院子外頭的籬笆下小憩。
豆兒在一旁替她打扇,忽見籬笆牆那頭一個身穿虎紋大衣的人搖搖晃晃行來,定眼細瞧,竟是大老爺沐虛澤,忙將輕音喚醒。
那沐虛澤原不是老太太養的,自小賭博吃酒無一不沾,又最好色,娶了三妻七妾,竟都離奇暴病,也沒留下一兒半女,到老仍是孤身一人。老太太說他別也不用再娶,省的白白糟蹋了人家女孩兒。
他倒也樂的輕鬆,仗著二老爺去世,沐少卿年輕,老太太又經年不管事,因此不將他們放在眼裏,愈發的放肆起來。在他院子裏伺候的丫鬟,但凡有些姿色的他都沾染了,有烈性的或吃毒懸梁,或投井割腕的。
也有沒膽量的,隻能忍受他的作踐,間或尋個機會求恩赦,不在他院子裏伺候。
老太太漸知此行徑,吩咐沐少卿不許往他院子裏擱女孩,隻叫小子們伺候他。他從此就往外招惹去,看到中意的,或搶或嚇,總要弄到手玩弄過後才肯丟開。
輕音自知他是這樣的性子,不願糾纏,隻轉身就入院。
豆兒也隨著入院,正要關院門,卻不想沐虛澤已經追了上來,滿臉醉色,一雙迷離的眼隻盯著輕音。見她芙蓉麵細柳腰,十指纖纖步似金蓮,竟是毛病又犯了,癢上心來,隻道:“酒飲的多了,好歹讓我進去喝杯茶,醒了酒再走。”
“這裏是西園,大老爺要醒酒外頭池塘水多的是,泡一泡也該清醒了,再糾纏下去,我便喊人來了。”隻看他這浪蕩樣子,都知是沒安什麼好心,豆兒也不將他放在心上,抵在門方前不讓他進。
沐府規矩甚嚴,上下分明。老太太同幾個孤寡姨太太獨居上院,餘下沐家人居在中院,下人另有一處下院去住。而這中院又分裏院和外院,女眷隻住裏院,爺們兒要入院來也須得是有事。
那沐虛澤本是喝醉了酒,半道上行錯了,府上眾人又都忙著中秋的事,因此無人注意他來。聽豆兒一說,也怕引了人來,可越看輕音越是急火上心來,心中不甘的很,“你別喊人,我走,我走……”
他如此說著話,卻趁豆兒瞬間的鬆懈,使力將院門推開,又一掌將她打暈了倒在一旁。又將沒有防備的輕音撲倒在地,一手朝她衣內探去,一手解自己的衣帶,嘴上念道:“你也不過一個戲子,進我沐府前不知和多少人混過,今日若讓我解了火也就罷了。”
那輕音先是驚慌,不過片刻就又鎮定下來,從袖中抽出一把細小的匕首來,照著沐虛澤臉上就劃了一刀。
那沐虛澤正在關鍵時刻,冷不丁臉上一疼,還未反應過來,眼前精光一閃,隻覺脖頸一片冰涼,頓時清醒不少。
“你若還未清醒,我不介意讓你永遠不要醒過來。”輕音淡淡地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人,眼中盡是嫌棄,聲音中卻是暗藏殺機。
沐虛澤眼下是有賊心,卻無賊膽,忙喊饒命,又翻身滾到一旁。
輕音得了自由,翻身而起,轉身便將放在廊下澆花的水,朝著沐虛澤兜頭澆下,爾後冷冷喝道:“滾!”
那沐虛澤一下子被驚嚇住,略緩了緩便反應過來,今見輕音一個弱女子握著雙指寬的匕首,竟不放在心上。起身後又放狠話,“此事若鬧大了,就有沐少卿護著你,老太太是容你還是容我?”
輕音冷笑一聲,“老太太若知你欺上瞞下,和外頭的人合夥套沐府的錢,不知她還肯不肯容你。”
那沐虛澤隻因外頭賭博欠了債,不敢告訴家裏人,隻敢在沐府的商業上做手腳,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就是沐少卿也沒查出,今聽輕音這話中意思,竟是知道些什麼,不覺心虛。
又聽輕音道:“你若從此安分也就罷了,再惹我,你在吉祥賭坊賒欠的那些賬單,就會出現在老太太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