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他生母早去了,又是庶出,在沐府的高低,全憑老太太一句話。因此不敢得罪老太太,而偏上老太太又最恨在生意上弄虛作假的,一時間又拿捏不準輕音究竟知道多少,心生懼意。
恐將事情鬧大,逼急了輕音果然將自己事情抖了出來,因此不敢多留,急急便去了。
怎料她離開西園子這一幕,正被沐少蓮瞧見了,心下暗喜,出入風月場所加上勾引大伯兩條罪,就是沐少卿再怎麼維護,老太太也定不會容她留在沐府。
如此想著,她也不找輕音對峙求證,隻往上院去回老太太,將如何聽見外頭一輪沐府姨奶奶出現在花月巷、才剛又如何見到沐虛澤出入西園的事,一並詳細說了。
老太太正在吃飯,聞言將筷子重重一擱,垮著臉色半晌不出聲。
柳眉嚇得忙叫滿屋子的丫頭都下去,又喝沐少蓮,“你不好好打理賬房的事,在外頭去聽那起子人嚼什麼舌頭?”
沐少蓮不滿道:“事關沐府聲譽,我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告訴奶奶知道的。”
老太太道:“她原是個戲子,性子爛,安不了心的。少卿被她迷了眼,在外招惹是非,在內勾引大伯,實在可惡。”
柳眉臉色蒼白,暗暗給沐少蓮遞眼色,叫她先出去。見她不動,竟生生將她拉了起來,一麵喝道:“女孩兒家家,盡管這些閑事。”一麵將她推出門去,將房門關上。
回來見老太太正盯著她,不覺臉色又白了白,垂下頭來。
默了片刻,老太太拉著她坐下,柔聲道:“我知道,大老爺原不是個省事的,此事未必與那蹄子有關,隻是他也是太老爺的種,他娘又服侍我一場,少不得要照顧他些。你從前受了委屈,如今看著少蓮漸漸大了,我心中的愧疚也少些。”
提及舊事,柳眉心中一酸,紅了眼,“老太太說這話,便是折煞我了,當年若非你和老爺夫人寬厚,哪裏還有我呢?”
老太太歎了口氣,“這件事情,不好對外說。少卿又那樣護著那蹄子,若將她趕出去,隻怕他和蘇丫頭之間就徹底斷了。”略想了想,又道:“你派兩個可靠的老媽媽去西園子,就說是我的意思,看好她的一言一行,也算是給個警告了。”
柳眉便應下聲來,又叫人上來服侍,自己下去安排。卻見沐少蓮還等在外院,行過去就厲聲喝道:“什麼時候你能不這麼搬弄是非?”
沐少蓮因才被她趕出來,臉上無光,心中正火,反唇相譏,“什麼時候娘能不這麼小家子做派?”
柳眉道:“那輕音是少卿死命要的,大老爺的娘又是因老太太才去的,你去出首他們,別說沒有實據,就是鐵打的證據,老太太怨的也是你將事情鬧大。”
沐少蓮隻恨她娘軟弱無能,不願再爭下去,憤然離去。
此事傳到蘇拂柳耳中,也在她意料之中,“老太太顧著沐少卿,又顧著沐虛澤的老臉,因此不肯講事情鬧大。不過以沐少蓮的性子,此事肯定沒完,算著時辰,她也該到了。”
而沐府上下,最希望輕音離開的無非就是自己。
她話音方落,就聽冬竹從外頭笑著進來,“小姐可但真好算計,沐少蓮來了。”
“請她進來。”蘇拂柳神情懨懨地倚在榻上,見了沐少蓮來,不等她開口,先道:“謝謝蓮姐來看我,隻是我實在沒什麼精神。”
靈兒一旁幫腔,“小姐因臉上的傷,一宿不曾睡好。”
沐少蓮入屋坐下,喝了口茶,道:“聽了我的話,你肯定能睡好。”
便將前事一一道來,老太太的反應和柳眉的話也說了出來,最後道:“不說大老爺是沐府的人,那輕音這樣敗壞沐府的聲望,老太太竟還容她,實在想不通。”
她想不通的事,蘇拂柳心中明鏡似的。早年間老太太掌握沐府大權時,經常親自下海驗船。一次船出意外,被卷進了海裏,是沐虛澤的娘跳下海將她救起來,自己落下病根三兩日就去了。沐虛澤雖不爭氣,但到底是沐家人,老太太自然格外照顧些。
至於輕音,老太太已經失去了親兒子,加上在自己和沐少卿的婚事上,她下了狠心,自然不敢將沐少卿逼的太緊了。
“蓮姐也知道,老太太年事已高,馬上又是中秋,自然不願與沐少卿鬧的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