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拂柳話中毫無興趣,沐少蓮不覺驚訝,“拂柳,難道你就這樣放過她?”
蘇拂柳撫了撫臉上裹著的紗布,眼神憂鬱,“如今我就算將她趕出沐府,又能怎樣呢?”
沐少蓮從前看蘇拂柳是怎樣一個要強刁鑽的人,如今一朝毀了容顏,竟似天塌了一般撅撅不振,一時無話。
正此時,陸子琴也來了,因見外頭無人,也不等通報,進屋後見了旁人在,隻道:“不知你有客人,等下再來。”
蘇拂柳忙道:“蓮姐不是外人,兄長進來吧。”
陸子琴這才進去,與沐少蓮見過。
因他酷似其母,偏生這樣傾國傾貌還放在一個男兒身上,柔中帶剛,叫沐少蓮看的癡了,忘了行禮。
蘇拂柳看在眼裏,略蹙了蹙眉,問道:“兄長此來有事嗎?”
陸子琴開口欲言,又看看沐少蓮,將原本要出口的話壓下,笑笑:“閑著,來看看你。”
那沐少蓮渾然不覺自己多餘,蘇拂柳又不好開口趕她,一晌午的功夫就看她盯著陸子琴瞧,直到沐府派人來請,說是賬房有事,她這才念念不舍地告辭去。
陸子琴一直被盯得不自在,她一走,就鬆了一口氣。
蘇拂柳低眼瞧他,月白緞的長衣鑲淺紫的邊,衣身繡著兩束君子蘭,扣著盤有月光石的腰帶,係兩枚岫山玉鏤的鯉魚。打趣兒道:“無怪乎蓮姐看的呆了,兄長的人才,就是小妹我也喜歡的很。”
陸子琴素知她膽大,紅了臉睨了她一眼,想起自己此來目的,憂心忡忡道:“父皇忽然來了旨意,讓瀟荻立即回揚州。陸夜又在此刻請旨迅遊江南,不知安了什麼心。”
這些是前世已發生的事,蘇拂柳早知情的,因此也做了安排,“他既然明著來,兄長反而不必那樣擔心了,你在江南出了事,而他就在江南,肯定脫不了幹係的。”
“這我自然知道,怕的是他對蘇府不利,上次他不是見了你麼,可說了什麼?”若陸夜是衝著他來的,反而不那麼擔心了。
“左不過是些登徒子的話,我也沒放在心上。”蘇拂柳淡淡一說,忽的轉了話題,問道:“兄長若無聊,何不讓小子們帶你去花月巷走走?”
陸子琴臉色一沉,白了她一眼,便是他再怎麼不察外頭的事,花月巷還是知道的。“你也收斂些,外公常常擔心你。”
“所以我這不是讓兄長去嗎?”蘇拂柳俏皮地挑挑嘴角。
陸子琴再不理她,起身走了,行到門邊,忽的又說道:“聽外公說,舅舅舅母已經從薑國趕回,中秋要回來一家團圓。”
蘇拂柳怔了怔,未語。
她同蘇留毅二人的情分,早在上一世便結束了,倒不如不見,省的兩方都尷尬。
等了半晌沒見回應,陸子琴也不多說什麼,於父母一事上,他原沒資格同蘇拂柳說什麼。隻因母親早去,他父親又偏不是常人,乃是一國之君。
若說蘇拂柳這麼多年與父母相見甚少,他這麼些年來,又何曾得到珩帝半點關注?
蘇拂柳想著前世的諸事,在榻椅上默默坐了半晌,方覺得困,索性便去午睡了。
隻說蘇拂柳一直未將戲台子一事丟開,叫人盯著劉四,他又說出一事來,說原是他疏漏了。因蘇府要的木材不能馬虎,請了一個外鄉來的木匠,因那日忙就給忘了登基。
蘇拂柳忙問他那人的情況,暗道不妙。事情過去這麼久,若真是那人所為,眼下早不知逃竄到何處去了。
她正為此事頭疼,冬竹來回:“了不得,剛打外頭來,說咱們鋪子裏死了人,柳驚濤帶人封了鋪子,蘇爺爺已經去處理了。”
“什麼樣的人,竟勞柳驚濤出動?”蘇拂柳覺得奇怪,要知道柳驚濤可是出了名的隻拿俸祿不辦事,似這樣的事,抵多也就是叫差役拿了人去府衙問話。
冬竹回道:“隻聽說是個外鄉人,從前沒見過的,也不知什麼時候躲進我們鋪子,什麼時候死的也無人知道。”
蘇拂柳心中一驚,靈兒問道:“小姐,會不會這麼巧?”
蘇拂柳眉眼一凝,“巧不巧,叫劉四去看過就知道了。”
“奴婢親自去辦。”靈兒說著,喚了冬竹照顧蘇拂柳,自己出去了。
傍晚時方歸,臉色十分沉重,道:“劉四確認了,確實是頭前在他家做工的人,因他左手隻有四個指頭,幹活卻異常靈活,因此記得十分清楚。”略頓了頓,又道:“被一劍切斷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