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少卿送了陸夜出去,心中暗暗揣測他今日的用意,回來見蘇拂柳正在屋中把玩那塊令牌,臉色瞬間便沉了下來,低聲喝道:“你可知道這塊令牌會生出多少事端?”
蘇拂柳將令牌高高舉起,放在光亮處,看它反射出絢爛的光芒,笑的十分開心,“有了這塊令牌,沐府的船隻過州縣就可以不用靠岸受檢,不知省了多少事呢。”
“胡鬧!”沐少卿低喝一聲,就要去搶令牌,卻不想被她先一步收入袖中,不敢造次,隻氣急道:“沐府生意向來循規蹈矩,於官府這一項上,更是不敢行差踏錯半步。若仗著這塊令牌不接受檢查,將來出事了,誰又能負責?”
蘇拂柳眉眼一揚,臉色也沉了下來,“既然在你手中無用,留在我這裏又有什麼關係?”
沐少卿想她是個聰明人,卻不想也有如此糊塗的時候,蹙眉說道:“如今朝中形勢複雜,太子之爭風雲湧動,我接了二皇子這塊令牌,豈非表明沐府也是與他一道的?蘇拂柳,你可別忘了,六殿下是你兄長,你難道要在背後捅他刀子嗎?”
第一次聽沐少卿說起朝中的事來,蘇拂柳愣了愣,隨即臉色更冷,涼涼地看了沐少卿一眼,便帶著靈兒回了東苑,一句話也沒說。
才進入院子,她便將那塊令牌拋給冬竹,“找個隱秘的地方收著,我們用不著,但也不能丟了。”
靈兒嘟囔道:“既然沒用,小姐何苦與姑爺搶呢,白白被他說了一頓。”
蘇拂柳回了屋,接下身上的大氈,依在暖爐邊說道:“陸夜拿出令牌,不過是試探沐少卿的態度,無論沐少卿做出什麼反應,在他想心中總有一番猜想,我若不搶過來,以他的直脾氣,隻怕要讓陸夜殺心更重了。”
她拿起鐵鍬撥了撥爐子裏的炭火,想了想,又說道:“不要再去招惹西園子那個女人的。”
輕音對陸夜既然還有用,就證明他還未完全信任自己,即便除去了她,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出現,到時候反而叫自己防不勝防。
靈兒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想著才剛小姐與姑爺起了爭執,恐怕此時已經忘了剛才發生的事了。
正此時冬竹進來,說令牌已經放好了,見到靈兒向自己使眼色,才想起蘇拂柳的症結來,隻恐怕引起她的懷疑,正想著要如何隱瞞過去。
見二人擠眉弄眼的,蘇拂柳蹙眉問道:“你們兩個作了什麼虧心事?”又想起那塊令牌來,叮囑冬竹道:“令牌的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即便是沐少卿爺不許給他。”
一旦這塊令牌以沐府的名義出現,那沐府的立場就完全變了。
靈兒與冬竹大驚,“小姐,你還記著才剛的事?”
蘇拂柳更覺奇怪,想起前幾日自己老是忘事,敲了敲二人的頭,故作嚴肅說道:“我不過前些日子忙昏了頭,又不是得了失憶症!”
二人皆喜,心中卻又納悶,暗道小姐的病症,莫非是好了不成?
因陸子琴明日便要走,蘇拂柳原是想趁著今日同他再見一麵,卻被陸夜耽擱了這樣久。眼下得了空閑,天色又晚,她也倦了,便早早歇下。
翌日,她起的早,匆匆梳洗後,便帶了靈兒趕去蘇府。
正看到爺孫兩在門口辭別,皆是淚雨漣漣依依不舍。好不易將老爺子安撫住,勸了回去,陸子琴一轉身便見蘇拂柳於霜晨中盈盈走來,忙迎了上去,“聽說陸夜昨日去了沐府?”
蘇拂柳笑道:“不過臨走前想要試探試探沐府的態度,沒什麼要緊的。”她順手替陸子琴理了理頭發,擔憂道:“倒是兄長這一去,前途凶險難料,實在叫人擔憂。”
陸子琴指了指一旁的馬車,及馬車旁的幾個車夫,“他們都是淩煙閣的人,暗中還有人相隨,不會有事的。”
蘇拂柳指的自然不是他回揚州的路,她從袖中取出三個錦囊來,遞給陸子琴,“兄長回到揚州再打開。”
陸子琴將錦囊小心翼翼收入囊中,看她分明比自己年幼,此時反倒是一臉老成。不自覺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臉,“這麼可愛的臉,就該多笑笑才是。”
蘇拂柳將他的手拍了下來,白了他一眼,打趣兒道:“論起傾國傾城,小妹怎敢與兄長爭芳。”
陸子琴臉色一沉,“誰讓你姑姑是個大美女,偏偏我還就像她了呢!”
蘇拂柳樂的開懷,笑的前俯後仰地,不顧形象地拍著陸子琴的肩膀,“大抵,是錯了性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