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大夫蹙眉看了她一眼,“你要救她?”
蘇拂柳與沐少卿之間的種種不睦,十有八九是為了這個輕音,如今輕音出事,她即便不拍手稱快,也定是喜的,怎麼如今反到要救她了?
蘇拂柳閑閑地說道:“陸夜如此忌憚蘇沐二府,一雙眼時刻盯著這裏,若這隻眼瞎了,他隻會安排更多的眼睛來。”
裘大夫自然聽懂她話中的意思,輕音便是陸夜安排在江南的那隻眼,隻是他實在好奇,陸夜做事滴水不漏,這些事情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上次二人雖然坦誠,但蘇拂柳卻絕口不提她如何知曉那些事情,想來此次自己即便問了,也得不到答案,索性壓下不提。隻道:“到底是他的妾,我要巴巴地湊上去說,能治嗎?”
“裘大夫生聲名在外,他會找到你的。”蘇拂柳太了解沐少卿了,他那樣在乎那個女人,為了她什麼事都肯做,便是求一求裘大夫,又有何妨?
裘大夫不置可否,替她請完脈,隻說身子還好,便辭了出去。
靈兒相送至院門口,又將這兩日蘇拂柳的情況與她說了,說她有時又記得,有時又忘了,這又是何緣故?
裘大夫也頗為不解,正思索如何作答,卻見外頭沐少卿披著一襲黑色的鬥篷,迎風立著,想來是等了許久,便將話打住,行了過去,“沐公子有事?”
沐少卿看了靈兒一眼,見後者冷哼一聲入了院去,才請了裘大夫去自己書房說話,說起輕音的病症來,隻問他:“不知裘大夫可有辦法?”
裘大夫端坐在椅子上,心中為蘇拂柳暗歎一聲,她對沐少卿了解越深,對她自己的傷害便越大。眉眼一抬,他眼神便銳利起來,涼涼說道:“當年救你一命,卻隻為人命關天,即便如今為貴府的姨太太看症,一是因為醫者的奇心,二也隻為與蘇小姐這麼多年的交情。沐當家的該不會但真以為,我裘某是你沐府的專用大夫,什麼病人都要為你看了吧?”
沐少卿起身揖了一禮,“救命之恩少卿不敢忘懷,上次的事也是少卿魯莽,隻是此次輕音病的實在蹊蹺,江南有些名望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都說醫者仁心,懇請裘大夫施以援手。”
“醫者仁心?”裘大夫冷笑道:“裘某行醫雖不看出身,卻也有些原則,似她這般害人不利己的人,救了也無益。”
沐少卿想起前次裘大夫同他說過的話,當時雖有懷疑,但到底沒放在心上,如今聽來,那一絲絲的疑惑又升上心來,問道:“那靈珠草但真不能解毒?”
裘大夫一時氣結,涼涼看了他一眼,拿起藥箱轉身便出門。
沐少卿忙追了上來,將他去路攔住,隻道:“因當時那大夫一口咬定非是靈珠草不能活命,又說眼下府中就有,我才信了。若真如你所說,那大夫定有問題,我必定要將他拿來細細追查。隻是如今輕音危在旦夕,人命關天,還請裘大夫施以援手!”
他說著又彎腰揖禮,裘大夫終究是無法說什麼,從藥箱中取出一瓶藥丸給他,“她吃了藥十分大補,身體手不住,此藥清心下火,一日三次吃了,有些苦受,過個半月便好了。”
他說著繞開沐少卿,行了兩步,又轉頭問他:“她病了,我這裏卻剛剛好有解她病症的藥,沐公子就不問我個究竟,不懷疑是我害她病的?”
沐少卿細想此話的緣由,想起之前自己懷疑蘇拂柳下毒一事,知道裘大夫是為她鳴不平,尷尬萬分。又念著輕音的病情,不與裘大夫多說,要喚琥珀來送藥,卻想起琥珀今日告假了,便隻得親自將藥送到莊子上去。
眼看著輕音吃下藥,竟疼的滿床翻滾起來,哀嚎不絕隻想尋死。
沐少卿在門外聽著心裏糾疼萬分,隻怨那庸醫害人,叫人去拿。卻不想那人早死於一場大火,連帶妻兒老小一個沒留。
他隻想著此事也算是因果報應,那人害人不淺,最終得報,竟將此事擱下,再不去追究了。
蘇拂柳聽了這些事,隻覺得萬分可笑,那沐少卿除了有經商的頭腦,其他道上竟是個呆子。
看著她談論姑爺時臉上帶著三分嗤笑,靈兒呆了呆。從前小姐說起姑爺,滿臉的憤懣哀傷,如今提起,竟似說起個陌生人似的,眸底也是一片清明。
她將此話擱在心中,不知喜悲。